(在线阅读本书尽在:比奇中文网 网址:http://www.biqi.me/) ☆、新家      开宝十年,早春二月。      东京汴梁城内,阳光照不到的背阴旮旯处,积雪也开始悄然融化,春寒料峭中,十五岁的郑秀,小脸被风吹得红扑扑的,她的胳膊上挎着一个小小的竹篮,上面盖着一块白布,正急匆匆的走着,街面两边是各种各样的店铺,路上川流不息的车马,小贩的吆喝声此起彼伏……      郑秀虽然穿着朴素,那一身布衣仍掩饰不住她的秀美风姿,她随着人流前行,不时有年轻的男子回头看她,郑秀熟视无睹,没一会儿便拐进了一个地面坑洼不平的小巷。      小巷的路有些泥泞,尽管郑秀挑了干爽的地方走,她的布面绣鞋仍不可避免的沾染上了泥渍,走出不远,她在一个大门前停下了,跺了跺鞋子上的烂泥,她随手推开那扇油漆斑驳的木门,只听门轴发出“吱呀”一声响,郑秀踏进门,随即“咣当”一声门又关上了。      郑家的院子不大,院子里除了一个鸡栏之外,还有一棵光秃秃的枣树,郑秀一眼就看见树下的木墩上坐着郑婉,她在病榻上躺了十多天了,今天居然起床了,此刻正坐在木墩上发呆。      郑秀忙说道:“姐,这大冷的天你怎么坐到外面来了?快进屋躺着吧,小心得了伤寒就糟了。”      郑婉和郑秀是一母所生的亲姊妹,二人相貌很像,都是瓜子脸,白净的皮肤,不过郑婉到底大了两岁,虽然大病初愈面色不佳,不过身材还是比郑秀丰满些,她闻言笑了笑说道:“我刚出来,不过是晒晒太阳透透气,都在床上躺了这些天了,觉得浑身骨头疼……”      其实郑婉身体的病还在其次,这些天之所以躺在床上发呆,最主要的是心病,任谁忽然从一千多年后穿越到大宋朝的一个赤贫之家,都会适应不了,她天天盼望着睡一觉醒来就不在这里了,可惜这愿望没实现……      郑婉迟疑着,想起以前从郑子恒嘴里探得的消息,总觉得不太可靠,便想着再印证一次,她问道:“秀儿,我记得二弟曾经说,今年是开宝十年,官家是叫赵匡胤,是不是真的?他没记错吧?”      “姐!”郑秀脸上带着一丝惶急,她压低了声音说道:“官家的名讳怎么可以乱说?这是在家里,说说也就罢了,在外面万万不可如此。”她想起姐姐一场大病竟然烧坏了脑子,把往事都忘了,便耐着性子解释道:“姐,二弟已经十二岁了,年纪不小了,这点小事儿他不会记错的,想当年咱们爹爹活着的时候,可是国子太学正,正九品的官,弟弟从小得爹爹的教诲,现在四书五经都已经读通了,明年说不定还能考一个秀才回来呢!对了姐,你真的……真的连怎么绣花都忘了?”      郑婉有些心虚,她生怕这个精明的二妹看出她是个换芯人,可是不会做针线的事儿想瞒着也瞒不住,是以她早就说了,这会儿也直言不讳道:“我是真的忘了,以前的很多事情都不记得了,不过秀儿,你可以教我……”      郑秀满脸忧色,绣花岂是一朝一夕就能学会的?家里的柴米油盐酱醋茶,哪一样不指望着姊妹俩的绣品?以前姊妹二人的绣品很有名的,赚的钱不仅够姐弟三个吃用,就是二弟读书的束修,也能赚回来,如今姐姐做不得这个了,家里的田早在父亲生病的时候就卖了,母亲一时悲恸,竟然也撒手人寰,她去世后留下来的金银首饰,如今也都当的差不多了,日后的生活可怎么办才好?      郑婉原本订了亲,就等着她孝期一过要成亲的,郑秀早就打算等姐姐嫁给王家二郎之后,肯定会帮衬着娘家,她自己和二弟在这汴梁城也就有了倚靠,哪知道还没等姐姐过门,那王家二郎竟然不小心从马背上掉下来摔断了脖子死了,姐姐就此大病了一场,竟然连往事都忘了……不过这样也好,要不然她想起王家二郎来,又该难过了。      郑家共姐弟四个,郑家长子十多岁的时候生病死了,之后郑父和郑母也相继去世,只留下姐弟三个,郑婉的婚事儿还是郑父活着的时候定下来的,那时候郑父是正九品的国子太学正,定下婚事的王家是太原王家的分支,也算得上是世家大族,跟他们荥阳郑家门当户对,其实他们这个郑家也是荥阳郑家的分支,只是随着郑父的死,这个家也彻底的败落了……      郑婉不知道妹妹想什么,她这会儿脑子里不停地画圈,消化着得来的信息,那赵匡胤明明只当了九年皇帝就挂掉了,怎么会有开宝十年呢?真是太奇怪了,他不是被他的弟弟赵光义害死、并被夺去了皇位吗?到底哪里出了错?难道这个大宋朝跟历史上的宋朝不一样了吗?      郑婉心中虽然疑惑,却也不敢多问,生怕露出什么破绽,反正她现在是个平民身份,谁当皇帝跟她半个铜板的关系也没有,好在宋朝刚刚建立,以后只会越来越繁荣……      姊妹俩正要进屋,就见邻居家的狸花猫叼了一只肥硕的大老鼠跑到院子里来了,它放下老鼠,围着郑婉“喵喵”地叫,一副献媚的表情,郑婉笑道:“花花,你又捉了老鼠给我吃吗?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吃那东西,你自己留着吧!赶紧把死老鼠弄走!脏兮兮的。”      郑秀诧异的看着姐姐,感觉姐姐自从病好后就怪怪的,竟然跟狸花猫说话,邻居家那只狸花猫就更奇怪了,竟然天天叼了老鼠来,而且它好像能听懂姐姐的话……      郑婉说完,狸花猫真的叼着老鼠跑了,看得郑秀直发愣,她看见姐姐慢慢地进了屋,便跟了进去。      郑秀从小竹篮里拿出今天卖绣品得来的一百多个铜钱,便不由自主地叹了一口气,这些钱交完二弟这个月的束修,剩下的还不够一家人吃饭,这可怎么办才好?      郑婉听见郑秀叹气,暗自惭愧,这个家在郑婉看来,真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姊妹二人的房间里,除了一个大衣柜和一个妆奁之外,就是姊妹二人睡的那张破旧的大床,那床中间部分连床板都塌了一块。      现如今家里所有的重担都落在郑秀的身上,郑婉初来乍到,还真不知道做什么能赚钱,原本郑婉没穿越前因为父母开着宠物店,才选了兽医专业就读,毕业后也一直帮着父母打理生意,只能算是一个半吊子的兽医,现在到了宋朝,没有了检测设备和现成的药物,她连半个兽医也算不上了,又能做什么?      郑秀沉默了片刻,一边从小竹篮里往外拿绣活儿,一边同郑婉商量:“姐,爹娘刚去世那会儿,二叔来信说让咱们回荥阳老家去住,当时你因为王家人在京城不同意走,现如今王家二郎也殁了……”郑婉正想问那王家二郎是谁,却听郑秀接着说道:“咱们也快要吃不上饭了,也就剩下这个房子还能卖点钱,不如咱们把房子卖了凑点路费回荥阳老家吧?那里有族学,二弟上学就不用格外花费了,再说咱们两个女流,有些事儿,总得需要长辈们给做主……”      “不行!”郑婉断然说道。她意识到自己的语气太生硬,忙解释:“二妹,咱们的困难只是暂时的,我明天就出门去看看能做什么,总会有赚钱的办法……去亲戚家过活,寄人篱下难免要看人家的脸色,那种滋味儿……反正我宁肯吃糠咽菜也不想过那种日子……”      郑婉话没说完,就听见门响,却是郑子恒回来了,他沉着脸,脸上少有的严肃,显然在门外就听见了姊妹二人的话,这会儿他说道:“二姐,我赞同姐姐的意见,咱们不能回老家!你想想,二叔若是真的惦记着咱们,怎么以后来信再也不提让咱们去的事儿?还有啊,咱们成了孤儿,这几年孤苦伶仃,他可资助过咱们?若说需要长辈做主的,无非是两个姐姐的婚姻大事儿,可是就算他们为两个姐姐做主了,我可不敢保证他们是为姐姐们着想,再说还有我呢!我是家里的男丁,是家主,姐姐们的婚事儿,我就能做主……家里困难我也知道,我看不如这样,我不去上学堂了,明天去卖酸文,或者给人写写信,总能赚到钱……”      “不行!”这次是郑婉和郑秀一起反对,郑婉虽然初来此地,却也知道这个时代只有读书才能出人头地,况且郑子恒还小呢!才十二岁,哪能让他出去做事儿?郑婉倒是忘了她自己这个身体也才十七岁,她忙说道:“我肯定会想到赚钱的办法,用不着你去卖酸文……”      郑子恒见两个姐姐都反对,不由得气馁,郑秀问道:“二郎,你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早?是不是逃学了?”      “没有!”郑子恒解释道:“今天夫子的娘过生日,就让我们提前放学了。”      本来郑秀还想教训弟弟几句,根本就不应该有辍学的念头,却听见院子里的枣树上忽然传来一阵尖锐的鸟叫声,郑子恒忽的神采飞扬起来:“呀!姐,今晚有鸟肉吃了,正好给你补身子……”他说着把手中的书塞到郑秀的怀里,转身跑出门去了。      这是郑子恒的拿手好戏,他在院子里的枣树上安放了好几个老鼠夹,上面用线绳串着一些食物做饵,隔三差五的就有鸽子、麻雀什么的被夹子夹住,郑秀便收拾出来给郑婉熬汤喝,郑婉在病中已经吃过好几回了,她忽然觉得有些辛酸,弟弟妹妹如此待她,自己还是既来之则安之吧,不能再颓废下去了,要好好想想怎么赚钱才对……       作者有话要说:哦哦,开新书了。 ☆、提亲   晨曦里,传来郑子恒的朗朗读书声,郑婉和郑秀姊妹俩则在厨房煮饭,郑秀一边往锅里淘米,一边说道:“姐,娘以前就说过‘人要实心,火要虚心。’你烧火的时候,别一下子放进去太多的柴火,再说柴火也得省着点烧,咱们煮粥,用文火就行……”      郑婉嘴里答应着,心里不免嘀咕,真是世事洞明皆学问哪!她这个只会用煤气灶的人,到了大宋朝不仅不会点火,就是烧火也烧不好,想想就让人觉得丧气……      姐弟三个吃过了稀粥咸菜,郑子恒要去学堂,临行前看了看郑婉,嘱咐道:“姐,你身体刚好,还是在家里多歇几天再出门吧!”      郑婉笑道:“你赶紧走吧!小心去晚了夫子罚你。我今天不过是出去随便转转,又不是找什么活计,肯定累不着,你不用惦记。”听见姐姐这么说,郑子恒这才放心地走了。      郑婉把碗筷都洗好,又把灶间都收拾了,想了想又弄了点米糠搅拌了,去喂院子里那两只母鸡,现在天气还冷,母鸡还没开始下蛋,郑秀这两天一直念叨着若是母鸡能下蛋就好了,也能换点钱花。      两只母鸡见郑婉进了鸡栏,高兴的“咯咯”叫着,蹲在郑婉的脚边不肯走,郑婉见两只鸡鸡冠子发红,估摸着应该是快要下蛋了,只不过总共才两只鸡,就算是产蛋了,又能卖几个钱?      喂完了母鸡,郑婉进屋就见郑秀穿针引线,已经开始做绣活了,她这次拿回来的绣活是一架座屏,这是一个有钱人家的女孩要出嫁,点名要郑秀给绣的,郑婉知道这件绣活催得紧,她也不打扰郑秀,自己找了一件稍微新一点的衣裳换上,又对着镜子把头发重新梳理了一遍。      说起郑婉的相貌,还是跟现代的那个她一样,眉清目秀,笑起来的时候腮边还带着两个酒窝,只是年轻了很多,这也算是穿越的唯一福利吧。郑婉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她使劲儿握了握拳头,暗暗的自己打气一番。      郑秀问道:“姐,你今天打算去哪里?我跟你说,给人洗衣裳那活儿咱们不能干,现在天冷,双手泡在凉水里容易做病,还有啊,咱们虽然不是富贵人家出身,但是到底有荥阳郑氏的名头在,抛头露面的那种小生意也不适合咱们做……”      郑婉一听不由得苦笑,“行,我知道了。”      郑秀拿了一个荷包递过去“姐,出门在外,身上带点钱吧!另外别走得太远了,记得早点回来……”      郑婉点头答应了,把荷包接过来便出了门,荷包里总共有三十多文铜钱,昨晚上郑秀便数过,现在一斤糙米是五文钱,这些钱够买六斤多米,姐弟三个省着点吃,也就够吃五六天,这是交完了郑子恒的束修,家里面仅有的一些钱了,郑秀却全都拿给了她拿着,郑婉忽的觉得这些钱有些发烫……她还没走出巷子,就听见后面有个人喊:“婉娘,你且等等。”      郑婉回头去看,就见那妇人二十多岁,一手挎着个大竹篮,里面满满一竹篮豆芽,还拿着一杆秤,另一只手拉着一个二岁左右的男孩,她看见郑婉回头,遂笑道:“婉娘,我正有事儿要跟你说,你先帮我带着石头……”她说着把孩子的小手递到郑婉手里,自己加快了脚步直奔不远处的市场,郑婉没有办法,只得拉住了石头随着她去了,心里琢磨着,这位就应该是郑秀说的卖豆腐的邻居崔家娘子吧?      等郑婉拉着石头来到卖豆腐的摊位前,崔家娘子已经摆好了摊子,一板豆腐旁边放着一竹篮的豆芽,她看见郑婉过来,便笑道:“婉娘,这些日子也没见你,听说你病了,我这一天到晚的忙,天不亮就跟石头他爹起床磨豆腐,白天又要站一天,晚上吃了饭就不愿动弹,孩子也闹腾,没得空去看你……”      “一点小病没关系的。”郑婉问道:“不知道崔嫂子找我什么事儿?”      “当然是好事儿,是周屠户家的浑家托我来探探你的话,不知道你中不中意他们家五郎……”      “什么?周……屠户?”      “对呀!”崔娘子一努嘴,只见旁边不远一个肉案子,有不少人正在买肉,肉案前站着两个人,一个是四十多岁的汉子,还有一个十七八岁的年轻人,两个人长得很像,显然是父子俩,那年轻人一身粗布衣裳,肩宽体长,宽宽的额头,浓眉大眼,目光柔和,脸上带着淳厚的笑容,嘴里正跟买肉的人说着什么,手上一柄尖刀轻轻一划,便割下一块牛肉来,随手扔到他父亲提着的秤盘里……      崔娘子笑道:“看见了吧?小五哥的手头最准的,其实割肉都不需称,小伙子长得也帅气,能说会道……你给嫂子一个准话,若是不中意,就当没有这码事儿,若是中意,周家就央媒去你家求亲……周家知道你们家是书香门第,生怕自家配不上,不过小五哥也是读过书识得字的,他大号叫周庭槐,相貌又好,又踏实肯干,看好他的小娘子可不少,不过这小五哥也是个心气高的,偏偏喜欢你家秀娘……”      郑婉原本以为崔嫂子是给自己提亲,正想着是不是要装作羞涩些,哪知道听到后来人家小伙子居然是喜欢自家妹妹,她还真有些哭笑不得,张了张嘴吧,郑婉半晌没有言语,都是这崔娘子说话不清不楚的,不过她自己也想左了,若是崔娘子想给她做媒,估计也不会这样直来直去的……郑婉笑道:“崔嫂子,这事儿我可不好回答你,还得回家问一问我的弟弟妹妹才行。”      “呃……那是应该的,这样,你明天给我信吧。”      郑婉点点头“对了崔嫂子,牛肉多少钱一斤啊?怎么这么多人买?”她记得古代不准随便宰杀耕牛的,周屠户家怎么会有牛肉卖?虽然心中疑惑,倒也没敢多问。      崔娘子笑道:“你这些日子不出门不知道,最近流行牛肠辟呢!城外的农家死了不少牛,很多人都把病的不行的牛卖给周屠户,牛肉也便宜,二十文一斤,赚不了什么钱,听说是朝廷下令不准牛肉卖的贵,就怕有人私宰耕牛,把没病的牛也给宰了……”      “啊?”郑婉惊的半天合不拢嘴,原来还有这一说。她想了想,问道:“崔嫂子,这么说这牛肉都是病牛肉?吃了对身体不好吧?再说牛肠辟……应该就是拉稀吧?这病应该很好治啊?难道没有人会治吗?”      “什么?肠辟很好治吗?”崔娘子上下打量着郑婉,显然不信。      郑婉笑道:“崔嫂子,我可没有必要跟你撒谎,这牛肠辟的确能治,没什么难的,我记得在爹爹留下的书里,就有一个治疗肠辟的秘方……”      这个时代的人,都非常推崇读书人,郑婉识得字,崔娘子自然高看她一眼,她一听郑婉这话,立刻就信了,连忙喊道:“小五哥,你过来一下!”      那周庭槐侧头往这边看了看,当看到郑婉的时候,眼睛一亮,忙把手中的尖刀递给父亲,又说了几句什么,便拿了一块布擦了擦手,这才往崔娘子的豆腐摊前来,笑呵呵地问道:“崔嫂子,你找我何事儿?”因为郑婉是年轻的姑娘,他倒也不好意思上前搭讪。      崔娘子笑道:“我听说你家昨天买了三头病牛?”      周庭槐点点头“是啊,这不是正卖着一头,家里还有两头,我二哥正在宰呢。三里堡的洪大官人家里十多头牛,全都病了,已经死了两头了,他生怕这几头也死到手里,你也知道,死了的牛就更不值钱了……”      “啧啧。”崔娘子咂舌不已,随即说道:“我听说买一头牛犊就得十多贯,一头大牛怎么也得十五六贯钱,这下子洪大官人可赔到家了……”      “人家财大气粗,倒也未必在意,倒是那些小门小户的有些受不了。崔嫂子,你找我是……”      “嗨,是这么回事儿,婉娘说她爹爹留下了一个治牛肠辟的方子,你想不想让她试试?若是治好了,你家的一头牛怎么也得赚上十贯钱吧?若是只卖牛肉,我看也就能赚上一张牛皮的钱……”      周庭槐诧异的看了看郑婉,笑道:“崔嫂子明鉴,一头牛能赚上一张牛皮钱也就不错了……呃,不知道郑小娘子打算在哪里给牛治病?”      郑婉没想到他开口就问这个,遂笑道:“你就不怕我治不好吗?”      周庭槐说道:“不怕,若是不见效,明天就宰了它,不碍事,若是治好了,就像崔嫂子说的,我就赚了大钱了,到时候自然少不了郑小娘子的那一份好处。”      郑婉点点头,她也不提要多少药费,权当考验一下这小子吧!郑婉说道:“我家里的药材不够,还得去买些,你把牛牵到我家去吧,对了,你认识我家吧?另外别忘了带些牛吃的草料去,我家可没这东西……”      周庭槐张了张嘴,想说我家也没有这些,不过话到了嘴边终是没说出来,他点头应了,自回家去牵牛不提。      却说郑婉拿着三十多个铜板,买了一坛烈酒和一堆大蒜回家,把她累得气喘吁吁,暗道,这个身体还是太弱了些,应该好好锻炼锻炼才行。      郑秀一看她买了这些东西回来,当时脸色都变了,“姐,你买这些做什么?家里眼看着没有米下锅了!”       作者有话要说:吼吼,俺今天早吧~~~ ☆、治病   郑秀听了郑婉的解释,依然将信将疑“姐,你从哪儿知道的这些杂学?”      郑婉一路上早就想好了说辞,她笑道:“你问我,我问谁去?你也知道我不记得以前的事儿了,也许是从爹爹以前的那些杂书里看到过吧?”      那些杂书都被郑秀给卖了换钱了,她听了郑婉这话,有些惭愧,当时姐姐和弟弟都不让卖,是她觉得那些杂书没有什么大用,弟弟又愿意看,她觉得那会耽误弟弟的学业,再说家里也缺钱……      郑婉接着说道:“其实我只是恍惚记得有一个方子,也不知道这法子到底好不好使,不过试一试总没错,周家的小五哥说了,若是治不好也没关系,反正他打算明天便把那牛宰了,若是治好了,倒是能赚不少钱,咱们就当碰碰运气吧。”      郑秀听见姐姐这么说,倒是放下心来,不过一想到若是治不好那头牛,以后家里就没有粮食吃了,她又有些忧心,郑婉当然没有这样的担心,牛肠辟很好治,可以说白治百灵,她现在最担心的就是那牛得的不是牛肠辟,毕竟她连牛的影子还没见过呢!一切都是听崔娘子和周庭槐说的。      此刻郑婉见妹妹面带忧色,她自己只得强装笑容说道:“二妹,对周家人,你了解吗?你说若是我治好了他们家的牛,他不会赖账不给吧?”      郑秀“扑哧”一声笑“姐,他们家不是那样的人,你别乱想。”      郑婉又问道:“他们家都有什么人啊?崔嫂子叫她小五哥,莫不是他们家哥五个?”      “是啊,听说小五哥的爹爹原先是走镖的镖师,后来失了镖,又受了重伤,家里的钱全给人赔偿了,后来生计艰难,好几个孩子都没活成,最后只剩下小五哥和他二哥周脡栋,再然后他们家就做了屠户,虽然名头不好听,每年也能赚上二三十贯钱,也算不错了。”      郑婉没想到周家还有这样曲折的经历,她想起崔娘子的话,遂笑道:“二妹,你猜刚才崔嫂子跟我说什么?”      “她能说什么?”郑秀一边整理绣花绷子,一边心不在焉地说道:“无非是张家长李家短的……”      “这次没有。”郑婉笑呵呵的将崔氏的话说了一遍,郑秀一听是给她做媒,顿时红了脸,惶急的问道:“姐,你是怎么跟她说的?”      “我还能怎么跟她说?这是你的终身大事儿,当然要跟你商量才行,我答应明天给她答复……”郑婉话没说完,就听见有人“砰砰”敲大门,她忙说道:“应该是那周庭槐来了,我去开门。”      来人果然是周庭槐,他牵来的这头牛,只能用一个字来形容,那就是瘦!那黄皮子下面直接露出了筋骨,瘦骨嶙峋,一根根肋骨清晰可见,走路都直打晃儿,看上去甚是可怜,真难为这小五哥怎么把牛牵来的,这牛显然没什么力气了。      周庭槐牵着牛来到院子里,没有看见郑秀的影子,不免有些失望,郑婉却没注意,她只顾着看这头病牛了,见那牛屁股处的牛毛上沾着湿漉漉的稀屎,郑婉不由得心喜,不错,这牛应该是得了牛肠辟。      牛肠辟其实也叫牛瘟,这种病传染的,古人不知道隔离,而且这种病拖延的时间比较长,就像这头牛的病,最起码也拖了几个月了,所以越传染病牛越多,很多时候往往导致一个地方的大型牲畜绝种。      郑婉问道:“小五哥,你想不想赚更多的钱?”      周庭槐显然是个精明人,他闻言笑道:“当然想,就是不知道小娘子你治疗病牛的手段如何。”      郑婉笑道:“你这头牛嘛,我敢保证三天就应该能痊愈。”      “真的?”周庭槐眼睛一亮,随即说道:“郑小娘子如此说,那我就放心了,你看费用方面,应该收多少钱合适?”      郑婉摇了摇头“我对这方面不了解,你说应该收多少?”      周庭槐笑道:“一头牛的售价应该是十五六贯,得了这个病,也只有死路一条,谁都舍不得,再说那些养得起牛的人家,应该条件都不错,咱们就每头病牛收三贯钱,如何?”      其实郑婉原本想着一头牛只收一贯她就心满意足了,没想到这周庭槐这么黑,竟然一下子要三贯,郑婉当然不怕钱多,她连忙说道:“好!就这么办。你跑腿,我来治病,赚了钱咱们二一添作五,你没意见吧?”      郑婉因为不明白妹妹的心思,所以觉得没必要在银钱上跟周庭槐锱铢必较,毕竟她一个女孩子,就算是有些治疗手段,但是她谁也不认识,不像周庭槐去京城周边的乡村买牲畜宰杀,认识的人多,再说了她家又住在京城里,难道跑到城外乡村去招揽生意?根本不现实,就算是去了,人家谁信得着她呀?何况治疗牛肠辟的办法也简单,任谁一看就会了,想保密都难,也只能在家里治疗。      郑婉说完看见周庭槐迟疑,不由得皱眉道:“怎么?一人一半儿你嫌钱少?”      “不不……郑小娘子,我不是嫌少,我是觉得太多了,你看看你又要买药又要治疗,而我只不过是跑跑腿,一头牛你给我一贯就行……”      郑婉听了这话便笑了“你既然这么说,那我就不客气了,若是有机会,咱们还可以接着合作呢。”      周庭槐只当这是郑婉的客气话,根本没有当真,他看见郑秀还是猫在屋里不出来,也不知道她知不知道崔娘子递过来的话,这事儿又不好问,他只得无奈的告辞“郑小娘子,那我先走了,说不定晚上还能送过来几头牛让你治……”他一想到晚上也许能见到郑秀,心里顿时又满是希望。      郑婉送走了周庭槐关上大门,就见二妹郑秀正打量着院子里的这头牛,她看到牛站立都快不稳的样子,担心地问道:“姐,这头牛都病成这样了,你那个药方能行吗?大蒜烈酒就能治病?”      郑婉“嘘”了一声“你小点声,这可是咱们的独家秘方,被人听见就没法赚钱了。”      郑秀撇了撇嘴“我不信。”      郑婉笑道:“事实胜于雄辩,你没听过一句话嘛,‘药医不死病,佛渡有缘人’。这头牛能医好故然好,医不好咱们也不会有什么损失,最多也就是浪费了三十文钱,周庭槐把牛拉到咱们家,就是把死牛当作活牛医的心态,根本是来碰运气的,所以你不用担心。”      郑婉说着,便开始剥蒜,郑秀说道:“我就是担心咱们吃不上饭。”      郑婉笑道:“若是我真的没治好这头牛,那我就去城外挖野菜去,保证不让你饿着。”      郑秀嘟嘴道:“行了,我还是赶紧把这个座屏绣好吧。”      郑婉也顾不得问妹妹对周家的提亲是什么意见,她赶紧把剥好的一斤多蒜头全部捣烂,用烈酒泡上,弄了整整一大汤碗的蒜头老酒汤。      大蒜除菌,老酒祛寒,这都是经过科学验证的,应该说这个方子不管是人还是动物,只要得了腹泻,拉稀不止的,应该是百试百灵,这就是郑婉治疗牛肠辟的方法,她估摸着这东西给牛喝个三四次,它这病就应该好了。      郑婉端了大汤碗来到黄牛跟前,一手摸着它的脖子,嘴里说道:“张嘴张嘴,吃药了!”她把一碗蒜头老酒汤倒到了牛嘴里,回头就看见郑秀楞呵呵的看着她“姐,你是怎么办到的?那牛……怎么你让它张嘴它就张嘴?”      郑婉有些心虚,她还以为郑秀在绣花呢,哪知道她居然跑出来了!也不知道这个妹妹会不会像自己前世的父母那样包容自己,毕竟自己能和动物沟通这能力,若是说出来也是骇人听闻的!      郑婉强辩道:“二妹,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牛可不就是能听懂人话嘛,要不然人怎么能让牛来干活?”      郑秀一直生活在京城,还真没怎么跟动物打过交道,闻言将信将疑地问道:“是这样吗?”      “当然是这样!要不然你试试让它张嘴,看它张不张……”      郑秀摇摇头“算了,脏兮兮的,回头绣花还得洗手。对了,姐,这牛的病不会传染给人吧?”      “不会,它只传染别的牲畜,不传染人。二妹,你觉得周庭槐怎么样啊?赶紧跟我说说,明天我好给崔嫂子一个准话。”      郑秀红了脸,她双手搅着手指,半晌低语道:“小五哥原是不错的,只不过他家是个屠户,这样的人家,若是爹爹活着,肯定不会同意的……”      郑婉听她一说,心里也就明白了,妹妹对周庭槐还是很满意的,只不过屠户的社会地位低,她有些不甘心,可是郑家虽然诗书传家,现在已经快吃不上饭了,还穷讲究那些做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呜呜~~~~(>_<)~~~~ ,没有花,打滚,挠墙~,求花~~~ ☆、生意   到了半下午,周庭槐送来的那头牛已经精神了不少,郑婉给它拿了些干草,它吃得津津有味,郑婉却折腾得有些饿了,她一大早只吃了一碗稀粥,中午水米没沾牙,到现在却是有些受不了。      前几天郑婉躺在床上一门心思想离开,一日两餐倒也不觉得什么,今天却是饿的前心贴后背的感觉,她看见郑秀一针一线的仔细绣着座屏,自然也不好意思说什么,自己坐到院子里晒晒太阳,看那头牛在反刍,脑子里琢磨着,不知道周庭槐能不能牵回来病牛,若是带回来的牛太多,这些烈酒和大蒜也不够,要买可没有钱了,若是开口跟周庭槐要,可是有些不好意思……      郑婉原本家道小康,从小到大还没有这么为钱犯愁过,这会儿她算是体会到了一文钱难倒英雄汉的滋味儿,由钱她不由得又想到了父母,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郑婉心中一阵伤感,眼泪便不由自主的流下来,她正在抹眼泪,忽听到大门外有人问道:“小五哥,是不是这家?”      “对对,就是这儿了。”      郑婉听着是周庭槐的声音,连忙胡乱的擦了把脸,打开门一看,周庭槐牵了两头牛,身后还跟着两个大汉,肩头上扛着几根木头,他一见到郑婉便说道:“郑小娘子,我看见你家没有牛栏,这牛若是在院子里胡乱走,说不定把你家院里的水井弄脏了,所以我找了几根木头,让朋友先帮你家做一个牛栏。”      周庭槐居然想的这么周到,郑婉赶忙把他们让进来,嘴里道着辛苦,那两个大汉倒也都是规矩人,大概知道郑家只有两个女孩在家,也不说话,叮叮当当的便开始干活儿,没一会儿便在院子里隔出了一个不小的空间来,看那样子便是放十头牛也尽够了。      周庭槐却先跑到他先送过来的那头牛跟前看,一看便喜道:“哎呦郑小娘子,你的药还真有效啊!我看这头牛的病见好,这都已经开始吃东西了。”      “那当然,”郑婉笑道:“我说过了最多三天痊愈。”她看了看周庭槐刚牵来的这两头牛,这两头牛的状况要好不少,最起码没有第一头牛那么瘦,这也说明它们得病的时间不长,要知道病程越短,好的越快,郑婉说道:“这两头牛有两天就应该差不多能好了。”      “真的?那可太好了,你若是治好了这两头牛,那就会有很多牛让你治。”      这道理郑婉当然懂,万事开头难嘛!光凭着口头上说一说,谁敢让你把牛牵回家?虽然是病牛,也很值钱的,周庭槐能凭着三寸不烂之舌牵回来两头牛,已经很了不起了。      几个人做了一个简单的牛栏,便一起告辞,周庭槐看了看郑家的屋子,虽然知道郑秀在屋里,无奈看不到人,他心中有些怅怅的,琢磨着不会是郑秀不愿意嫁给他吧?一想到这儿,周庭槐便有些失落,不过现在已经和郑家搭上了关系,或许事情还有转机,走到大门口了,他忽然想起一件事儿,忙说道:“郑小娘子,在装草料的那个袋子里,我放了一贯钱,现在的药材挺贵的,你先用着……”      郑婉不由得暗赞,这个周庭槐真不错,不光人样子长得好,而且知情识趣,没用自己张嘴,他就看出自家的窘境来了,看来应该好好劝一劝妹妹……她看着周庭槐的背影走远了,这才关上大门,赶紧又拿出蒜头老酒汤,给那两头牛灌了下去,这才开始做饭,这会儿已经饿得有些过头了,感觉不出来那么饿了。      郑子恒回到家,见院子里出现了一个牛栏,里面居然还有三头牛,惊讶的大呼小叫“姐,这是怎么回事儿?哪里来的牛?”      此时天已经有些黑了,用不得针,郑秀没法绣花了,便放开了那座屏,拿着周庭槐送来的那一贯钱,正高兴的在数钱呢,她长这么大,还从来没一下子有过这么多钱,此刻听了二弟的话,便唧唧咯咯把今天的事儿说了一遍,郑子恒喜道:“我就说爹爹留下的那些书有用嘛,偏偏你非要卖,幸好姐姐记住了这方子,要不然咱们三非得喝西北风去……”      郑秀瞪了他一眼,不服气的说道:“我看你就是马后炮!当时你可没这么说!”      “我怎的没说?是你不听!可惜了那些好书,也没卖上几个大钱……”      这话郑秀不愿意听,二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说个不停,郑婉看见二人打嘴仗,不由得笑了。      都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郑子恒年纪虽小,却也是个懂事儿的,他倒也没有怀疑郑婉什么,因为大姐本来就喜爱读书,时常翻看那些杂书,而二姐在家务上更擅长一些,她的绣品便比姐姐绣得精致。      郑子恒跟二姐顶了几句嘴,最后说道:“好男不跟女斗,我不跟二姐一般见识。”他转而对正在盛饭的郑婉说道:“姐,我可听说了,京城附近的州县死了不少牲畜了,我怕你这个方子保不住多久……”      郑婉只当是小孩子浑说,没怎么在意,只说道:“快过来吃饭,饿坏了吧?现在咱们有钱了,我煮了浓浓的粥……”      那姐弟俩显然也饿了,一听这话赶忙围拢了来,三个人坐下,浓粥就着咸菜也吃得香甜,郑婉吃了半碗粥,觉得肚子里总算有了底,这才问道:“二弟,你怎么说方子保不住?难道还有人敢来抢不成?”      郑子恒笑道:“那倒不是,我是觉得牛瘟这种病危害性太大,朝廷怕不能袖手旁观,若是知道你手里有治病的方子,我担心他们跑来征用,到时候咱们小胳膊拧不过大腿,恐怕是交也得交,不交也得交了,所以姐姐想要靠这个赚钱,还得加快进度才行,下手晚了可就赚不到钱了。”      郑婉听着郑子恒侃侃而谈,说的头头是道,她不由连连点头,弟弟说的有道理呀!说不定真能如此!郑婉顿时有了危机感,她忙说道:“行,我明天就跟周庭槐说,让他抓紧时间。”她同时也对这个弟弟刮目相看,小小年纪居然说出这样一番有见地的话来,以后大有前途啊!      因为郑婉觉得郑子恒有大智慧,她想听听弟弟的意见,便将周家求亲的事儿跟弟弟说了,郑秀绷着脸不言语。      郑子恒把筷子一搁,笑道:“好啊,小五哥不错!相貌出众不说,人品也好,这个才是最重要的,而且他的武功也不错呀,二姐若是嫁给他,看谁敢来招惹咱们!”      郑秀瞪了他一眼,不高兴得说道:“什么不错,他家只是个屠户。”      “屠户怎么了?历史上的张飞和樊哙,还不都是屠户出身……”      “你乱说什么?那时候是乱世,都说乱世出英雄,现在太平盛世……”      郑子恒眉飞色舞道:“太平盛世怎么了?官家曾经说过,‘卧榻之侧,岂容他人安睡?’咱们大宋北有契丹,西北有西夏,西面是吐蕃诸部,西南还有一个大理国,官家是有雄心大志的人,我看他一准会用兵……小五哥武功高强,到时候还怕没有军功吗?”      郑婉闻言有哭笑不得之感,宋国出没出过兵她不知道,不过她记得真真切切,宋朝周边的这几个国家一直都存在,也就是说即使宋国出过兵,那也是徒劳无功的,反而最后弄得金兵南下……      郑秀受了郑子恒的蛊惑,迟疑道:“二弟,你的意思是让周庭槐去从军?”      郑婉忙说道:“我看你们还是打住吧!不愿意就不愿意,回绝了就是,没的人家来求个亲,你们却让人家去战场,若是人家小五哥真的发达了,什么样人家的女儿娶不得?说不定那时候人家娶一个大官的女儿,岂不比娶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女强?你们就知道嫌弃人家屠户出身,也不知道人家嫌不嫌弃咱们家没嫁妆……”      郑婉这话一出,弟弟妹妹两个脸上便讪讪的,全都不言语了,开始低头吃饭。      不管什么时代,女人的嫁妆都很重要的,郑家穷的叮当响,别说嫁妆了,连一顿饱饭还吃不上呢!郑秀被姐姐的冷言冷语一刺激,便也开始面对现实,是啊,没有嫁妆,谁愿意娶她?      郑子恒说道:“二姐,我看还是答应了吧,你若是嫌弃周家是个屠户,以后不让他做这一行便是,我看小五哥那人有头脑,便是做别的,也肯定饿不着。”      郑婉说道:“我也想着做生意,等治好了这些牛的病,咱们应该能赚到本钱,若是二妹能跟小五哥定亲,让他帮我的忙正好,就是不知道人家愿不愿意。我觉得他这人人面广,说话办事干脆利落,胸襟豁达,很有君子风范,做人也大气,拿得起放得下……”      郑秀诺诺道:“姐,他真的有这么好吗?”      “当然了!我一说能治牛肠辟,他毫不犹豫的就把家里的牛牵来了,说明他脑子快,有眼光、有决断,一下子就分析出来事情的利弊,知道便是我治不好牛的病,他也不会损失什么;没等我张嘴,他就带了人来做了牛栏,几根木头花不了多少钱,可是这说明他把二妹你放在了心上;他知道了咱们家困难,不动声色的就留下了一贯钱给咱们用,既帮了咱们,又给咱们留了脸面……遇到这样的人还挑三拣四,真不知道你想什么,就算你嫁到有钱有势的人家,能遇到这样真心待你的人吗?”      郑子恒也说道:“是啊二姐,我也觉得他做我二姐夫不错,干脆就定下吧!”      郑秀不答,反而问郑婉:“姐,你打算做什么生意?”       作者有话要说:鲜花鲜花~~~ ☆、思量      这一晚上,郑秀辗转反侧睡不着,她思量着姐姐的话,觉得大有道理,不免又把那个小五哥想了半天,情窦初开的少女情怀,郑婉倒也能理解,只不过她大病初愈,又忙活了一天,疲累的很,也没什么心思跟郑秀说话,便沉沉睡去。      第二天早上天刚蒙蒙亮,郑婉正睡得香甜,被郑秀拉着胳膊一阵摇晃“姐,那三头牛都不拉稀了,你快起来看!好像都好了。”      郑婉从睡梦中醒来,还没怎么清醒,就看见郑秀脸上全都是喜色,她回过神来,自然也十分关心那几头牛的状况,便连忙穿了衣裳,没来得及洗脸梳头,便被郑秀拉出了门,就见郑子恒正在打扫院子,他在一个墙角旮旯挖了一个坑,正打算把牛粪埋进去,郑秀说道:“先别忙着收拾,让姐看一眼。”      郑婉一看,果然有几摊牛粪已经成型,她自己都没想到效果这么好,可能是现在的细菌不那么厉害吧?她只能这样想,因为她自己也不明白,郑秀看见郑婉面露喜色,忙问道:“姐,是不是见好?”      “当然,你看这三头牛的屁股后面都是干爽的,可见昨晚再没有拉稀,看来这蒜头老酒汤再喝一天巩固一下就应该差不多了。”      “姐,”郑秀笑道:“蒜头老酒汤我已经准备好了,你现在就喂它们喝了吧,免得一会儿小五哥来了看见……”      郑婉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郑秀红着脸说道:“不是你说的嘛,要保密,不能让外人知道。”      郑婉笑道:“我是想问你,昨儿一晚上想的怎么样了?”      郑秀红着脸忸怩着不说话,郑子恒笑道:“姐,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嘛!二姐当然是愿意的。你快点喂牛吧,我听二姐说这黄牛可听你的话了,你让它张嘴它就张嘴。”      郑婉一听这话便有些紧张,也顾不得调侃郑秀了,实在是经过了昨晚的事儿,她觉得郑子恒这小子一肚子鬼心眼,不那么好糊弄,可是事到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郑婉嘴上嘀嘀咕咕,那三头黄牛张大了嘴,任由郑婉把手伸到了它们的嘴里,然后都乖乖的喝了那些蒜头老酒汤,郑子恒笑道:“怪不得姐姐想开宠物店了,就姐姐这一手绝活儿,任谁也学不去,开一个宠物店生意肯定会不错,就是不知道别的动物肯不肯听姐姐的话,对了,那只狸花猫就肯听……”      郑婉一副忐忑状,其实她心里也确实有些不安“二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郑子恒笑道:“姐,你不会以为每个人都跟你一样吧?就像让牛张嘴这事儿,我就做不来,二姐也不行,谁都不行……”      “啊?这样吗?那我……那我岂不是跟别人不一样?会不会有人说我是妖……妖孽?”郑婉此刻虽然是做戏的成分居多,但是心底那份担心并不少。      郑秀大声说道:“姐姐,你胡思乱想什么?”      “就是啊姐,你可不能这么想!”郑子恒接着说道:“不过,姐姐有这个能力的事儿,还是不要让外人知道的好,免得他们你胡说八道的。”      郑秀一听连连点头,郑婉这才放了心,心道到底是血脉相连的姐弟,看他们那样子,半点怀疑都不曾有过,可能是以前的郑婉很少接触小动物吧?所以他们没有发觉,郑婉只能这样自我安慰。      吃过了早饭,郑子恒忙着去学堂,郑秀说道:“姐,咱们是不是还得去买大蒜和烈酒?”      “是啊,我还得再买点石灰回来,这牛栏里需要消消毒,要不然再送来病牛,容易把这几头病好了的牛再传染了,那就麻烦了。你还是赶紧绣花去吧,我自己去买就行。”      郑秀忙说道:“还是我和你一起去吧,大蒜也就罢了,那一坛酒很沉的,你一个人拿不动。”      郑婉见妹妹这么说,便也不推辞,她对周围的环境不熟悉,跟着妹妹一起去,也免得东一头西一头的摸不着头脑。      东西买的差不多了,郑婉看见粮店,便一头扎了进去,郑秀还要买日常他们吃的那种糙米,郑婉却不愿意,那糙米有一半儿还带着壳子呢!吃饭的时候郑婉觉得拉嗓子,实在难以下咽,买了精米,她顺道又买了几斤白面,急得郑秀想跳脚,又怕粮店的伙计看着笑话,好不容易生生的忍住了。      走出粮店,郑秀便说郑婉乱花钱,嘟嘟囔囔的走出好远还说个不停,郑婉被她说得烦了,忍不住说道:“我怎么乱花钱了?二妹,你要明白,钱是要靠赚来的,不是靠省下的。咱们以后会有很多钱,不必再口攒肚挪的总想着省钱,姐姐以后一定让你和二弟过上好日子,以后再不为钱发愁……”      “姐,你的愿望是好,可是谁知道以后会怎么样?”      郑婉笑道:“我知道,以后咱们的生活只会越来越好。”      郑秀看着郑婉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半晌说道:“姐,我发现你病了一场,变了好多。”      “是吗?”通过早上的事儿,郑婉发现三姐弟之间的感情还是很深厚的,所以这会儿她也没多想,她只觉得自己应该做回原来的自己,总不能为了怕弟弟妹妹心存疑惑,就一辈子委曲求全吧?那样生活也太没有意思了。郑婉笑道:“二妹,你若是去阎罗王那里转一圈回来,也会变的,人生不过短短几十年,我们不应该太委屈了自己。”      “你说的也对,不过……”      郑婉也知道她顾虑什么,她大概是这几年穷怕了,生怕日后依然要过三餐不继的日子。郑婉也不想跟郑秀多说,她知道妹妹说起亲事儿就羞涩,便连忙说道:“二妹,你的事儿是你自己跟崔嫂子说?还是我来跟她说?我看小五哥说不定这会儿正在咱们家门口等着呢!不如你亲口告诉她,你愿意嫁给他了!”      郑婉这话说完,郑秀便羞得跺了跺脚“姐!你就会调侃我!”      姊妹二人一路说笑,正好拐进了自家住的小巷,郑婉看清自家大门口站的那个人,便笑道:“二妹,你可别冤枉我,不信你看看那个人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我第二更了!吼吼!!! ☆、夫子   周庭槐一进门就看见三头牛正在吃干草,眼见它们的病情大为好转,他心中高兴,这下子可赚了大钱了,治好了那头原本准备杀掉的病牛,赚来的钱差不多抵得上周家卖半年猪肉赚来的钱,一会儿就去告诉爹爹,让他也跟着高兴高兴……      周庭槐高兴之余,注意到郑秀今天没有躲到屋子里,而是巧笑嫣然的在旁边站着,顿时周庭槐就觉得天都晴了几分,满身的血便开始往脸上聚,开始手足无措起来,一个魁梧的大小伙子,居然红了脸,呐呐地说不出话来了。      郑婉看着便觉得好笑,她本想远远地躲开,让两个人说点知心话,无奈郑秀脸皮薄,扯着她的衣襟不放,郑婉没有办法,只得在一旁支应着,没话找话的跟周庭槐说了几句。周庭槐却拘谨的很,说几句话便看看郑秀,郑婉真是有些无语,看样子这小子将来得被自己的妹妹吃的死死的,不过这样才好。      宋初的礼法并没有明清时代那么森严,尤其是小门小户,并没有那么多规矩,只不过两个人都腼腆,他们之间居然一句的直接对话都没有,郑婉忍不住望天。      周庭槐感觉在郑秀身边脑子便不能思考,有些昏昏然,直到牵着两头牛出了郑家,他才恢复了正常思维,便开始咧嘴傻笑,他决定了,明天就让娘请媒婆来提亲……      郑婉让周庭槐牵走那两头牛是让他带着做广告的意思,下午再牵回来接着喂药,也不会耽误病情,她看见周庭槐走远了,便忍不住调侃了妹妹几句,郑秀羞得一溜烟儿跑回屋子去了。      郑婉把牛栏里洒了石灰粉消毒,又剥了些大蒜备用,一晃儿就快到中午了,猛然听见院子里母鸡高亢地叫声,跟往日有些不同,郑婉以为是黄牛跑到鸡栅栏里了,赶忙出去看,没想到是那两只母鸡产蛋了,她赶忙把鸡窝里的两个鸡蛋捡回来,决定烙两个鸡蛋饼吃,现在有钱了,以后她都要一日三餐,姐弟三个年龄都不大,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一日两餐有点受不了。      郑婉用瓷盆装了些面粉,把两个鸡蛋打进去,又加了一些水,加点盐和葱花,搅拌成粘稠状,她找了半天,家里根本没有豆油,没有办法,只得用些猪油,等到锅烧热了,把猪油化开,再把黏糊状的稀面弄一勺放到锅里,用勺子把稀面摊开……其实郑婉喜欢管这个饼叫懒人饼,因为这饼不用擀面杖擀,烙起来方便快捷又好吃,是懒人的做法。      郑秀闻到香味儿从屋子里出来,“呀!姐,你烙饼了?”这会儿她也不说郑婉浪费粮食了,只看着烙好的饼两眼放光,这好东西只是小时候父亲活着的时候吃过,最近几年就是过年时候也舍不得吃,太浪费油了,而且面粉也贵……      郑婉笑道:“赶紧吃吧,这东西凉了就不好吃了。”      姊妹俩就着锅台吃了两张饼,还有两张郑婉用油布包了,打算给二弟送到学里。      等到郑婉赶到学堂,正好学堂已经开始放学,郑婉也不知道郑子恒平日里中午都是怎么度过,她便在学堂大门外等着,好半天过去,人都走得差不多了,也没见郑子恒的影子,郑婉便慢慢的进学堂里去找,却见郑子恒坐在教室外面的廊下,正捧着一本书再看,他的鞋子已经破了,露出大脚趾,这样的春寒料峭,他的脚趾冻得通红,居然连一双袜子也没有穿,想来以前姊妹俩光顾着绣花赚钱了,也没怎么注意郑子恒的穿戴……      郑婉看得一阵羞愧,她早怎么没发现呢?刚才看学堂里的那些孩子,每一个人穿戴都比二弟好,唉!二弟在这里上学,心里压力不知道多大呢!以貌取人的人多着呢!      郑子恒感觉有人在偷看他,抬头一看居然是自己的姐姐,他惊讶的问道:“姐,你怎么来了?难道家里出事了?”      “没有,我中午烙了几张饼,特意给你送来。以后天天中午回家吃饭吧!”郑婉说着话,把两张饼从一个厚垫子里掏出来,打开油纸,那饼还热腾腾的,“给,快点趁热吃吧。”      郑子恒狼吞虎咽的吃着烙饼,含糊不清的说道:“好吃……真好吃……姐,你和二姐都吃了吗?”      “吃了吃了,你快吃吧。”郑婉看着他,赶忙把他膝上的那本《论语》拿下来放到一边,她不免一阵阵心酸,想赚大钱的愿望也更加强烈了,她一定要让家人过上好日子。      郑子恒吃完一张饼,吃相才慢慢斯文起来,郑婉在郑子恒身边有一搭无一搭的跟弟弟说着话,眼睛打量着这个学堂,这个学堂不算大,教室不多,更谈不上有名,学堂的四周栽着一排高大的槐树,间或还有几棵梅树,想来冬天开花的时候,风景还是不错的。      郑婉随意四顾,猛然发现大树旁站着一个年轻的书生,那人身材修长,一身宝蓝色书生服,阳光透过光秃秃的树枝照在他的脸上,映出一张斯文俊秀、棱角分明的脸,他就那么随意的站在那儿,却给人一种清雅出尘、纤尘不染的感觉,仿佛浑身都带着云淡风清,只不过他的眼睛怎么看着自己这个方向?      郑婉注意到那人的目光在自己和二弟身上扫来扫去,便觉得有些不自在,她忙对郑子恒说道:“二弟,你慢慢吃,我先走了。”      郑子恒浑然未觉“嗯嗯,那姐姐去吧,一会儿夫子还要给我讲课呢?”      “什么?你说夫子给你开小灶?”      郑子恒摸了摸脑袋,有些不好意思:“是啊,夫子说明年的春闱我是最有希望的,所以每天中午抽空给我讲一讲经义、论策……”      这人情可是有些大了,郑婉点点头,疾步出了学堂的大门,她考虑着夫子既然对弟弟这样好,自家怎么也得表示表示才对,可是怎么表示呢?她对这时候的人情世故还真不太懂,算了,还是得回家跟二妹商量商量。      回家的路上恰好遇到了崔娘子,还没等郑婉说话,崔娘子便笑道:“我猜这亲事儿一准是成了?是不是?”      郑婉笑道:“还多亏了崔嫂子从中帮忙,得好好谢谢你才是。”      崔娘子笑道:“不是什么大事儿,到时候别忘了给我一份喜糖……对了,你还是快些回家去吧,刚才我看见小五哥牵了十几头牛去……”      郑婉一听,也顾不得说别的,急急忙忙跟崔娘子告别,奔着家里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第三更送上,要花花呀!!! ☆、公差      郑婉忙活了好几天,这天她正在油灯那昏黄的灯光下,给郑子恒做鞋,另一边郑秀静悄悄地数着铜钱,生怕弄出什么声响耽误了旁边正看书的郑子恒,三姐弟在一个屋子里,却悄无声响,郑秀算了好半账,这才抑制不住兴奋的心情,笑呵呵的出言对郑婉笑道:“姐,你猜这些天一总共赚了多少钱?”      郑婉笑道:“这有什么难算的?我总共治好了二十一头牛,一头牛赚两贯钱,总共赚了四十二贯,小五哥那头牛他先前给了一贯钱,被咱们花掉了,后来没收他的钱,这些钱总共一起就应该是四十贯……”      郑秀听了姐姐的话,心情大受打击“哎呀,姐,你就不能不这么聪明吗?!真是的,人家算了好半天才算出来,你怎么张嘴就来呀!也太过分了!”      郑子恒听见二姐这么说,便在一边窃笑,这个年代学数算的人少,郑秀能算出来已经不错了,郑婉也不理她,只端详着自己做出来的第一双鞋子,心中满是成就感,虽然这双鞋看起来不那么漂亮,却比穿着露脚趾头的鞋子好多了。      郑婉对郑子恒说道:“二弟过来,看看我给你做的鞋合不合脚。”      郑子恒换上鞋子,在屋里地上走了一圈说道:“稍微有点大,不过没关系,我的脚还能长。”      郑婉蹲□子摸了摸,觉得大的并不多,她笑道:“我给你做一副鞋垫垫上吧。”      千层底布鞋的鞋底,是很多旧衣裳拆了之后,用浆糊一层层贴在一块平整的木板上,干了以后几层合在一起,再用麻绳纳成鞋底,郑婉取出其中的一层锁上边,给郑子恒做了一个鞋垫垫上,这下子大小正合适。      郑秀在一旁说道:“姐,咱们有了这么多钱,还是去城外买一块地吧!别做生意了,做生意有风险,咱们都没做过,听说不时地有无赖打秋风,再说咱们家也没有人打理……”      郑婉笑道:“不是说好了让小五哥打理吗?二弟说他武功高强,哪个无赖敢打秋风?怎么?你想反悔?这四十贯看着挺多的,若是买地,也就能买十几亩,打的粮食又少,赚不了多少钱,最主要的是咱们不懂怎么种地,若是再雇佣佃户,那赚的就更少了,没什么意思……”      郑秀诺诺道:“姐,周家爷三个忙着杀猪卖肉,人家未必愿意跟咱们做生意……”      郑婉笑道:“那可未必,如果是以前,他未必会同意,如今小五哥见识了咱们的手段,再加上知道咱们有本钱,他未必不愿意。‘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这是人之常情,你都知道做一个屠户身份低,难道他们家就不知道?再说卖猪肉,有小五哥他二哥和他老爹忙活,人手应该够用……”      郑子恒一旁插嘴道:“我觉得还是先开铺子吧!等赚的钱再多些,咱们再买地,其实……大姐二姐平时也应该慢慢的置办些嫁妆了,免得到时候手忙脚乱的,咱们家又没有人帮衬……”      郑婉一愣,她还真没想到这个,真难为郑子恒年岁小,竟然想得这么周到,这样一来,这四十贯还真不多……      郑子恒刚说完,郑秀一旁说道:“你胡说什么?要置办嫁妆也是先给大姐置办,等她出了阁,才能轮到我!断没有姐姐没出嫁妹妹先出嫁的道理。”她这些日子被郑婉调侃惯了,谈起婚嫁也不像原先那样害羞,前天周家也派了媒人来,纳彩、问名已经办完,就等着纳吉了。      郑婉没想到话题会转到自己身上来,她笑道:“还没有人家肯要我呢?我置办嫁妆做什么?”      郑子恒闻言,面色有些古怪,姊妹俩谁都没注意,郑秀兀自说道:“反正姐姐不嫁我就不嫁,明儿我就跟周家商量商量,他们若是不愿意等,那就不用纳吉了。姐,不如……我去问问崔嫂子,她认识的人多,让她给你做个媒……”      郑婉是真的不着急,才十七岁怎么就急着成亲了?这也太早了!她原本还想让郑秀先把婚事儿定下,成亲最好稍后再说,闻听郑秀想让人给她做媒,忙阻止道:“行了行了,崔嫂子是老熟人,她手里若是有合适的人,早就提了,何须你去问?”      郑婉这么一说,郑秀叹了口气,嘴上没说,心里暗自埋怨王家二郎,好好的跟人赛什么马呀?自己死了不说,生生的把姐姐的婚事儿给耽误了,姐姐都十七岁了,哪有十七岁还没定亲的姑娘?姐姐再不出阁,这辈子怕是只能给人做填房了!可是看姐姐,怎么半点也不着急呢?郑秀心急的没法,无奈她自己还是个姑娘家,没法帮着姐姐张罗这事儿。      郑子恒自然也能明白二姐的心思,他也为姐姐的终身大事儿着急,想起头几天夫子问起自家的事儿,有好几次提到姐姐,莫不是他对姐姐有意?可惜他问了几个人,都不知道夫子的根底。郑子恒想了想,问道:“姐,你那天去学堂,可看见我的夫子了?”      “你的夫子?”郑婉笑道:“我怎么会遇到你的夫子?对了,说起你的夫子,我想起来一件事儿,他天天给你单独讲课,咱们应该怎么感谢人家?”      郑子恒想了想说道:“我发现夫子最喜欢美食,他带了好吃的来,有时候我还能借光吃一些,姐姐,不如你哪天做点好吃的,请夫子来咱们家吃一顿饭如何?”      郑婉没等说话,郑秀说道:“不行!”她皱着眉头“二弟,你出的什么鬼主意?咱们家连个大人都没有,难道你想让我和姐姐出面陪客?还是你自己陪客?再说了,我和姐姐都不会做什么美食!你记住了,以后不准随便往家里带男人!老头子也不行!”      郑子恒嘻嘻笑道:“谁说夫子是老头子了?夫子很年轻的……”      “年轻就更不行了!传了出去我和姐姐的名声还要不要?”      郑子恒听见二姐这样说,便不再言语了,倒是郑婉笑道:“不如这样,我明天做一种他从来没吃过的美食,你拿着食盒送到学堂给他尝尝,如何?”      郑子恒连忙点头答应,郑婉自然不知道弟弟打的什么鬼主意,姐弟三个收拾收拾便要睡下,倒是郑秀,拿着一箱子铜钱不知道藏到哪里好,她总觉得放到床下不保险,最后还是拿到灶间,藏在一堆柴禾下面,又把门窗都检查了一遍,这才放心地睡觉。      第二天早上给这些牛喂了蒜头老酒汤,又有几头牛可以送回家了,周庭槐早早的来到郑家,他牵着牛还没等出郑家大门,就见几个公差找上门来,其中一个问道:“哪个是周庭槐?”      周庭槐一愣,拱了拱手说道:“区区在下就是,不知你们找我有什么事儿?”      为首的公差一拱手说道:“你会治牛肠辟吧?我们是奉了大尹的令,请你去衙门一趟。”      周庭槐心道,果然来了,没想到郑家人说的这么准,他不由自主的看了看郑婉,只道是郑婉有先见之明,心中对她佩服至极。      郑婉也有些意外,二弟的预言居然这么快就实现了,她还没赚够钱呢!心里未免觉得有些惋惜,大好的赚钱机会没了,真是太遗憾了!不过,二弟这小鬼头真是不可小窥!她心里对这个弟弟越发看重起来。      周庭槐对那几个公差回了礼,说道:“几位公人明鉴,这是我泰山的家,治疗牛肠辟的秘方也是我泰山家里祖传的,我只是帮忙而已,家里的长辈都已经去世了,只有女眷不方便出面,不如我去唤了我那妻弟跟几位同去如何?”      几位公差自然无异议,郑子恒正要去学堂,被郑婉连忙拦住,他是男丁,名义上的一家之主,所以这事儿还得他出面。      郑子恒跟着几位公差去了,郑秀担心弟弟年纪小,怕有什么不周全,便央求周庭槐陪着去。周庭槐点头应了,急急忙忙去找他二哥周脡栋,让他赶紧去给老乡送牛、收钱,再晚了官府把药方公布出去了,想收医疗费也收不到了。      人都走了,只剩下姊妹俩在家里心焦不已,郑婉想着左右无事,还不如去衙门口等着二弟,郑秀却不准,她这几天都快中病了,总担心自家的一箱子铜钱失窃,郑婉便琢磨着应该把铜钱换成银子,这样藏也好藏不是?可惜这年头没有银行……她看见郑秀急得在地上走来走去的直转圈,忙说道:“你那座屏快到日子交货了吧?还不赶紧绣去,看你转的我都觉得眼晕。”      郑秀说道:“这会儿我哪有绣花的心思?不知道大尹会不会看咱们是无父无母的孤儿,欺负咱们……可惜咱们太穷了,跟爹爹以往的同僚都不走动,要不然这会儿也能帮上忙……”      郑婉倒是不怎么担心,郑子恒人小鬼大,不至于吃亏,况且家里已经有了四十贯,便是官府给不了多少,做生意也尽够本了,反正可以先从小生意做起。郑婉拿了一串钱,打算去周家的肉摊上买一大块五花肉,既然答应了要给郑子恒的夫子做好吃的,郑婉便决定做东坡肉,那东西是苏东坡发明的,郑子恒的夫子肯定没吃过。      因为路途近,来回花不了多少时间,郑秀这次没拦着,哪知道周家的肉摊上周屠户的浑家也在,郑婉买了肉,周屠户的浑家死活不肯收郑婉的钱,郑婉也只得作罢,现在猪肉便宜,每斤九十文,她打算等东坡肉做好了,给周家送些尝尝。       作者有话要说:抹泪,不要霸王偶呀!!! ☆、来客      等到郑婉的东坡肉做好了,时间已经到了正午,郑子恒还没有回来,这回郑婉也有些慌了,怎么会去了这么久呢?难道出了什么事儿?虽然满屋子都溢满了肉的香气,姊妹俩却都没什么心思吃,郑婉想了想,说道:“我买这些肉,周家怎么也不肯收钱,二妹,你去给周家送一盘肉尝尝吧,顺便打听打听周庭槐回没回来,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郑秀红着脸说道:“我不去,多不好意思啊!还是姐姐去吧!”      郑秀脸皮薄,郑婉没有办法,只得自己盛了满满一盘子肉,她想到周屠户或许还没有吃午饭,便又把热气腾腾的米饭也盛了一大碗,一起端到了周屠户的肉摊上,没想到周屠户的浑家也在,郑婉一想也就明白了,周家的二郎帮着送牛收钱、而五郎又陪着郑子恒去了衙门了,周屠户一个人忙不过来,便让他的浑家也在肉摊上帮忙,郑婉想通此节有些不好意思,连忙向周屠户夫妇郑重的道了谢。      周屠户的浑家笑道:“咱们可是实在的亲眷,这点小事儿算不得什么,郑小娘子可不要这么外道才是!再说了,你特意给我们送来了饭菜,我们还没谢你!不知道郑小娘子做了什么好东西,怎么闻着这么香?”      周屠户却不说话,他掀开盖子看见那盘肉,抓起筷子先夹了一块放到嘴里,顿时他的眼睛就亮了“嗯,好吃!真好吃!这就是那块腰条肉做的吗?”      郑婉点点头,本来她想问一问他们夫妇,郑子恒和周庭槐这么久没回来,会不会出什么事儿,偏偏这时候又来了一个管事模样的人来买肉,这人显然是个大客户,周屠户夫妇忙着招呼,郑婉见他们不得空,又担心妹妹在家着急,便连忙告辞。      回家的路上,正遇到一个年轻的书生,正午的阳光照在他的身上,郑婉觉得那人身上有一种冬天湖水般的静美,这人让她觉得有些熟悉,却又不记得在哪里见过,郑婉见那人向她看来,正不知道应不应该跟他打招呼,忽的一想,这可不是现代,随便跟一个男人说话似乎不妥,她急忙低着头疾步走过,却听见一个带着磁性的男性声音喊道:“郑小娘子,请等一下……”      郑婉停下脚步,回转身来一看,喊她的正是那个书生,郑婉点头道:“您是……哪一位?”她原本以为是自己的前身认识的人,正有些头疼,不知道怎么称呼,那书生却笑道:“郑小娘子不记得我了?咱们前些天在学堂还见过,我是郑子恒的夫子赵承昊,你家里有什么事儿吗?郑小哥儿今天怎么没有去学堂?”      郑婉一听,顿时想起上次给郑子恒送饭时候看到过的那个书生,当时只是远远地看了他一眼,没想到他就是二弟的夫子,这也太年轻了些,虽然郑子恒说过他的夫子不是老头子,郑婉潜意识里也觉得那夫子怎么也得三十多岁,哪知道居然是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      赵承昊见郑婉愣愣的看着他,不由一挑眉,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线条优美的薄唇挽起一个弧度,黑葡萄似地眼睛在阳光下光彩潋滟,和郑婉对视着……      郑婉的心怦怦多跳了几下,赶紧垂眉敛目的微微低下头,将郑子恒没去学堂的原由讲了,赵承昊说道:“原来能治疗牛肠辟的居然是你家,真是没想到……既然官府征用了你家祖传的方子,想来会赐一些官田做补偿,郑子恒还没回来吧?”      郑婉连连点头“是啊,他人还没回来,家里……正为他着急……”      赵承昊说道:“既然是官府赏赐官田,那么除了签订文书之外,当然要去城外认一下地界,来来去去那么远,怕是不能这么快就回来。”      郑婉一听这话,这才放了心,她想到家里做的东坡肉,可是特意为这位正主做的,郑婉忙说道:“我弟弟早就说夫子对他的情谊天高地厚,一直觉得无以为谢,他原本想着今天带些吃食送给夫子尝尝鲜,谁知道今天偏偏出了这事儿……夫子既然来了,何不稍等一下?我家里刚做好的吃食,这就去给你拿来可好?”      郑婉原本担心这位赵承昊吃过了午饭,怕他不答应,不成想赵文昊没有半点犹豫,欣然应允道:“好啊!”      苏东坡就曾经写过“黄州好猪肉,价贱如泥土。贵者不肯食,贫者不解煮。”虽然郑婉没觉得猪肉价贱如泥土,但是在大宋朝猪肉的确上不了台面,但是这东坡肉还是很好吃的,再说这位夫子也应该知道郑家的情况,郑婉觉得他不会因为礼薄不高兴。      至于郑秀藏起来那四十贯钱,郑婉自动忽略了去。赵夫子走在郑婉的身侧,他今天穿了一身白袍,虽然棉布衣裳比较朴素,不过郑婉最近学针线,能看出赵夫子这身衣裳是经过精工细作的,尤其是衣裳穿在他的身上,好像给他平添了几分风姿,在郑婉看来,这人就是天生的衣服架子,穿什么都好看……      推开郑家的大门,郑婉还没请赵夫子进来,就听见院子里郑子恒喊道:“姐,我回来了!”      郑婉一看,可不是嘛!周庭槐和郑子恒正在院子里收拾那个牛栏,她忙说道:“二弟,赵夫子来了。”她转头对赵夫子说道:“快请进吧。”      郑子恒一见到夫子,脸上的表情也正经起来,恭恭敬敬的给夫子行了礼,便看向郑婉,郑婉笑道:“快带夫子屋里坐吧,中午就请赵夫子和小五哥在家一起吃顿便饭吧!”      郑子恒顿时高兴起来,忙把赵夫子请进了他的房间,郑婉觉得便是请人吃便饭,一个菜也太少,她赶忙抓了一把铜钱放进荷包,又去市场买了一条草鱼、一块豆腐和几个鸡蛋,春天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便是想买什么好东西也没有。      郑秀也来厨房帮忙,一边帮着做事儿,一边悄悄在郑婉耳边说道:“姐,那个赵夫子成亲了没有?”      郑婉笑道:“我怎么晓得?小五哥还在呢!你就想见异思迁?”      郑秀气得一跺脚“谁想见异思迁了?人家是觉得他做我姐夫挺好,二弟曾经说过,他还是个举人呢!我原本还以为是个半世老头子,哪知道他这么年轻啊!”      郑婉瞪了她一眼“行了,你也不看看他什么岁数,怎么会不成亲?”      郑秀觉得姐姐说的有道理,暗自叹了口气,郑婉则手脚麻利的做了一个煎鸡蛋,一个麻辣豆腐,这两样做好了,郑秀也把草鱼收拾干净了,郑婉又做了一个水煮鱼,郑秀说道:“姐,这做吃食的手艺都是跟娘学的吧?可怜等我稍大一点,家里就没过过好日子……你以后得了空也得教教我。”      郑婉闻听,自然满口应承,她原本还害怕郑秀问她从哪儿学来的呢!等到她把水煮鱼做好放到桌子上,一小瓷盆的东坡肉已经被吃得干干净净了,赵夫子吃得最多,自觉有些不好意思,便笑道:“我还是第一次吃猪肉,没想到这么好吃。”      郑婉暗自诧异,看他的穿戴,也不是特别好,虽然是个举人,郑婉觉得他家里应该不是很富裕的那种,怎么连猪肉都没吃过?她来不及细思量,忙说道:“夫子喜欢就好,以后让二弟多孝敬夫子吧。”      因为下午还要上课,郑子恒跟赵承昊急急忙忙走了,周庭槐惦记着家里的生意,也跟着一起告辞。      郑婉这才问起官府补偿了多少地,郑秀喜滋滋的拿出地契文书给郑婉看,没想到居然有三十亩地,郑婉不由想到,三十亩地算不算一个地主啊?      郑秀笑道:“这可是官田啊!是最好的上等田!刚才我问过小五哥了,他说亩产怎么也有三百七十斤左右……”      郑婉不由得翻了翻白眼,后世粮食亩产都上千斤,现在亩产三百多斤还是上等田!这样一看也不算多嘛!看见郑秀掰着手指算每年能打多少粮食,郑婉忍不住说道:“一亩地产三百多斤,三十亩就是九千多斤……”      郑秀喜道:“九千斤多斤粮食啊,咱们一家怎么吃也吃不完!姐,这回咱们不能挨饿了!”      郑婉看着平时稳重的郑秀,这会儿高兴的像小孩子似地,真是有些无语,她想了想,还是说道:“二妹,你别只顾着高兴,这眼看着开春了,要尽快找好佃户才行,要不然耽误了春耕就糟了,另外咱们是不是还得提供种子?你知道要去哪里找佃户,哪里买种子吗?”      郑秀茫然的摇了摇头,郑婉更是摸不着头脑,两个人正相对半天,郑秀忽的鼓掌笑道:“我有了主意了!”      “哦?什么主意?”      “姐,你忘了,奶娘他们一家就住在城外二十里的李家庄,距离咱们那块地不远,明天咱们找她去……”      郑秀话音刚落,就听见外面有人敲大门,姊妹二人来到院子,郑婉刚要开门,郑秀扯了她一把,她隔着大门问道:“是谁呀?”自从家里有了一箱子铜钱,郑秀就格外谨慎。      外面一个男人的声音说道:“我是福惠酒楼的胡掌柜,刚才我们酒楼的管事在周屠户那里遇到了郑小娘子……有点事儿能和郑小娘子谈一谈吗?”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送上!!!鲜花!!! ☆、祸福   郑婉一听来人是福惠酒楼的掌柜,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图,他这是冲着东坡肉来的!      胡掌柜胖墩墩的,看上去慈眉善目,他坐在郑家的花厅里四下打量,心中已经有了计较,这个家一看就穷嗖嗖的,一件像样的家具都没有,这两个小娘子岁数也不大,估计给点钱就能打发了,他也不喝郑婉倒来的那碗白开水,只是笑呵呵的说道:“郑小娘子,我今天可是周屠户介绍来的,听说你们两家是亲眷。”      郑婉心道,周屠户倒是个精明的角色,生怕得罪了这位老主顾,居然面都不肯露,不露面也就罢了,哪怕提前送个信也行啊!不过这样也好,免得谈价钱的时候还要顾及他……      郑秀一听是周家介绍来的,便有些不安,双手搅着手指。      郑婉笑道:“不错,胡掌柜大概是为了那盘东坡肉来的吧?不知道有何见教?”      胡掌柜笑道:“郑小娘子倒是快言快语,那我就直言不讳了,我要你的那个菜谱,当然也不白要,看在周屠户的份上,我可以付给你五贯钱的酬劳……”      郑婉“哧”的一声笑,随即说道:“不好意思胡掌柜,五贯钱太少了,我们家生计艰难,想必胡掌柜也看得出来,我正打算和我妹妹一直开个绣品店的,无奈没有本钱,现在看来只能卖这个东坡肉了,我家里距离市场比较近,这猪肉又便宜,那些在市场上讨生活的人隔三差五吃一回也应该能吃得起,我和我妹妹也不求别的,每天赚一二百个大钱也就知足了,细水长流的天天有收入,总比一锤子买卖强得多……”      胡掌柜人老成精,一听就明白了郑婉的意思,没想到这小丫头还挺难缠,这是想跟我要开店的钱啊!这开店也有大店小店,铺面不一样价钱也不一样啊!胡掌柜一想到中午吃过的那东坡肉的味道,酒楼里几个管事都尝了,没有一个不说好的,这东西肯定能大卖,多花点钱也值得!他当即说道:“郑小娘子,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出二十贯给你开店,你把菜谱卖给我如何?”      郑秀一听一道菜的菜谱居然能卖二十贯,当时就激动了,二十贯啊!周家卖一年猪肉也不过能赚二十贯!她生怕姐姐心太大了还嫌少,若是把这个胡掌柜吓跑了就糟了,她忙说道:“行,二十贯就二十贯!我们卖了。”      郑婉忍不住翻了翻白眼,死丫头没见过大世面,也太性急了吧!居然这么轻易的就答应了!还是经验不足啊!不过事已至此,她自然不好说什么,二十贯虽说少了点,到底是白来的,这么一想,郑婉便也不生气了。      胡掌柜生怕郑婉反悔,他赶忙在袖袋里掏出两张纸递过来“这里是二十两银子的银票,通达钱庄的,可以吧?”      郑婉还没看到过银票是什么样子呢!她装模作样拿在手里看了看,又递给了郑秀,这才自己口述,由胡掌柜执笔,把那菜谱写了下来。胡掌柜说道:“好好,若是做不出来那个味道,怕是还得打扰郑小娘子给亲自示范一下。”      郑婉点头应了,一直把胡掌柜送走,郑秀端详着手中的银票,笑道:“姐,没想到一个菜谱也这么值钱!”      “值钱什么?才二十贯,我原本还想着要五十贯呢!”      郑秀不服气“哼!我就知道你贪心,若是你把他吓跑了没人买了怎么办?”      郑婉上下看了郑秀两眼,淡淡地说道:“这东京汴梁城的酒楼多了去了,他家不买自然还有别人买,货比三家你不知道吗?急什么?到时候价高者得,说不定五十贯都少了。”      “啊?”郑秀一听这话,便有些傻眼“姐,是不是我做错了?”      郑婉看她可怜兮兮那样,遂笑道:“行了,不是什么大事儿,你记住这个教训,下次有什么事儿别稳住神就好了,是他上门求咱们的,说明他非常看好,所以主动权在咱们手里,咱们根本没有必要着急。”      郑婉虽然说了不计较,但是郑秀依然不太开心,居然少赚了那么多钱!这几天家里赚了她一辈子都不可能赚来的钱,让她一直觉得就跟做梦似地,经过刚才这个打击,她多少从梦中醒来了点。      一晃儿白天就过去了,吃过了晚饭,郑秀细心的将那座屏的最后几针做好,揉着眼睛说道:“都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祸。我怎么感觉右眼一直在跳啊?不会有什么祸事儿吧?”      郑婉笑道:“你不会是左右不分吧?应该是左眼跳才对,咱们这两天一直发财。”      郑子恒却若有所思:“姐,二姐,有道是‘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从来都是福祸相依,今天好多人都知道是咱们有治疗牛肠辟的方子,也知道咱们赚了不少钱,万一有那心思不正的人打咱们的主意呢,我看咱们应该做点准备。”      郑婉一听这话,也深以为然,这时候,就听见外面有人敲门,郑子恒说道:“我去看看,都这时候了,谁会来?”      此时天已经全黑了,月亮高高地升起,院子里的那棵枣树在春风中摇曳,邻居家的狸花猫正蹲在树上“喵~~喵~~”地叫|春,那声音有些恼人,它的影子连同树影,都倒映在窗棂上……      郑秀忙说道:“二弟,问清了是谁再开门!”      郑婉说道:“应该是小五哥吧?今天他二哥去送牛,赚回来的钱还没给咱们呢!”      郑子恒闻言赶紧去看,没一会儿便拿了十多贯钱回来,他手里拎了一个胳膊粗细的棒子,面色有些凝重,看见郑婉正用草纸在包那些以前买来消毒用的石灰粉,他忙问道:“姐,你在干嘛?”      郑婉说道:“你不是说福祸相依,咱们应该多做准备吗?我做这个叫‘炸药包’,若是有人敢来,就把这个扔到他的脸上,这石灰粉若是进了眼睛里,任谁也受不了,到时候贼人眼睛受了伤,主动权就在咱们手里了……”      “对对,这法子好。”郑子恒连忙说道:“咱们多做点,今晚睡觉也得警醒点,刚才小五哥说了,他来的时候看见好几个人在咱家门口转悠,看见他都吓跑了……”      郑婉一听就有些头大,郑秀急道:“二弟,既然这样,小五哥怎么走了?你留下他跟你一起睡不好吗?你也说他武功好。”这会儿她心里害怕,也顾不得什么规矩不规矩了。      郑子恒没言语,周庭槐把钱递给他,提醒了两句就急匆匆地走了,让他怎么说?      石灰粉剩下的并不多,包了十几个“炸药包”就用没了,郑子恒眼珠一转说道:“用草木灰也行,咱家这东西多。”      郑秀赶紧从灶坑里往外掏草木灰,一边气嘟嘟地嘟囔着,骂周庭槐不是东西……      郑子恒让两个姐姐做“炸药包”,他自己却找了绳子在房门口下了一个套子,绳子另一端通过房梁垂下来,一直拉到他的床前……      一切准备就绪,郑婉让弟弟妹妹都去睡觉,她来守夜,免得被贼人摸进门了不知道,郑秀却说她睡不着,让姐姐和弟弟先睡,郑婉一想,那些贼人若是想动手,也应该是在后半夜,上半夜先睡一睡也好,免得到时候没精神,关键是那些铜钱,现在太打眼了,要怎么处置才好?总不能天天晚上防贼吧?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明儿应该先去那个通达钱庄去看看……      郑婉想着心事儿,和衣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地就睡着了,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就听见窗外听见“喵~~”的一声猫叫,一下子就把郑婉吓醒了,她赶紧从床上坐起来,尽管刚才是在睡梦中,她依然感觉到猫的叫声不同寻常,应该是被人踢了一脚。      郑婉连忙起身下床,借着朦胧的月光,她一眼就看见郑秀趴在八仙桌上睡的正香,郑婉顿时又好气又好笑,这个值夜的竟然睡着了!她也没有喊郑秀,而是侧耳倾听窗外的动静,只听见“噗通”一声,似乎有人跳进了院子,这贼人也太嚣张了!郑婉刚冒出这念头,就听见周庭槐喊道:“毛贼休走,先吃我一棍!”      竟然是小五哥来了!郑婉听见院子里“叮当”地打起来,听声音好像不少人,郑婉不由得心惊肉跳,她赶忙去推醒了郑秀。      郑秀醒了还懵懵懂懂不明白,“怎么了怎么了?那些贼怎么内讧了?”      郑子恒睡得警醒,这会儿没用喊就自己起来了,他听见二姐这么说不由得气道:“什么贼内讧!是小五哥来了!快点拿着‘炸药包’出去帮忙,听声音这是好几个贼呢!”      姐弟三个每人提着一个装着‘炸药包’的篮子,到了院子里才看清小五哥是和他的二哥一起来的,哥两个正和四个贼缠在一起,斗得正酣,周家哥俩虽然武功好,耐不住贼人人数多,是以一时间难分胜负,郑婉他们手中的‘炸药包’也不敢随便乱用,生怕伤及自己人。      周围邻居一听郑家院子里的动静,都纷纷起来隔着墙询问,贼人看着不妙,便往大门口奔逃,郑婉他们姐弟手里的‘炸药包’这时总算派上了用场,这一顿招呼,四个贼人迷了眼睛,一个不少全被周家兄弟拿下了,赶紧用绳子捆上。      郑婉这才松了口气,多亏了周家兄弟,若是自己姐弟三个,便是有准备,也斗不过这四个贼人的。她不由得暗忖,这古代也太让人没有安全感了,刚赚点钱就被人惦记上了,日后可怎么办才好?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更送上!!!要花呦~~~~ ☆、奶娘      四个贼人周庭槐都认识,是附近的有名的无赖子,吃喝嫖赌什么都干,就是不干好事儿,周庭槐把他们绑的结结实实,又跟郑家人提及几个人的来历,郑婉不由得担心害怕,若是把这些人送到大牢,早晚有一天要放出来,到时候会不会来家里报复?但是若是放了他们,这些人吃软怕硬,见他们怕了,以后肯定也不会放过他们……      郑婉满心忧虑,也不敢说,她恨不能赶紧把这几个瘟神送走,无奈现在深更半夜,便是想送,衙门里现在也没有人啊!也只能等天亮再作打算。      本来应该让周家兄弟回去休息,但是郑子恒不放心,生怕这几个无赖子再有同伴来解救,那就糟了,他一定要留下周庭槐作伴儿,周庭槐被他一口一个二姐夫的叫着,乐得合不拢嘴,便是郑秀自己,也觉得先前冤枉了小五哥,有些不好意思,这会儿也殷勤的陪着他说话,这下子小五哥都有些找不到北了,满口应承帮着看着这几个无赖,其实便是郑子恒不说,他也没打算走,毕竟郑家只有两个弱女子和一个未成年的男儿,若是有个什么意外就糟了。      郑婉找出棉衣来给二人穿戴了,让他们在院子里说话连带着看坏人,她自己则拉着郑子恒让他回屋去睡觉,二弟明天还得去上课呢!      郑婉自己躺床上眯了一会儿,因为心中有事儿,她早早的便醒了,看见东方发白,有公鸡啼鸣了,郑婉连忙爬起来,注意地听了听院子里的动静,发现周庭槐和郑秀二人精力旺盛,也不知道在嘀嘀咕咕的说什么。      郑婉不由得笑了,看来二人相处的不错嘛!她推门出来,郑秀便说道:“姐,你怎么起这么早?我不困,你接着睡吧,天还早呢!”      郑婉笑道:“既然你不困,那就交给你和小五哥一个任务,你们俩去鸡栏里,抓一只鸡宰了。”      “啊?”郑秀说道:“宰鸡做什么?鸡都开始下蛋了,宰了多可惜?”      郑婉其实也不想宰鸡,但是不宰鸡早上吃什么?人家周庭槐帮了那么大的忙,总不能让他忙活一晚上再跟着自家人吃咸菜吧?昨晚上他们姐弟三个将昨天中午剩下的那些好菜都吃完了,就连汤汤水水都被郑子恒用米饭蹭了个干干净净。郑婉倒是想去买菜,但是这么早,市场上也没有人啊!而且一会儿还得麻烦周庭槐将这几个歹人送去衙门,总不能让人家空着肚子走。      郑婉瞪了妹妹一眼,笑道:“宰鸡当然是给新姑爷吃的,又不是给你吃!”      郑秀顿时红了脸,小五哥也腼腆地笑了笑“不……不用,我……一会儿回家吃去,又不远……”      郑婉忙说道:“那可不行!你为我们家忙活了一晚,哪有回家吃饭的道理?秀儿,傻愣着干什么?赶紧捉鸡去,一会儿让小五哥帮着宰了吧,我们可都不敢动手……”      周庭槐觉得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居然有些手足无措,倒是郑秀这一晚对小五哥的好感大增,刚才之所以那么说,只是一时间没想明白,现在知道了姐姐的意思,她当然也不会吝啬,当即便进到鸡舍里抓了一只鸡出来。      周庭槐原本不肯帮着杀鸡,他觉得自己做了应该做的事儿,根本没有必要让岳家为自己杀一只鸡,但是郑秀不肯,软磨硬泡非要他杀,周庭槐平日里杀猪宰羊的都不在话下,杀鸡更是小事一桩,在郑秀的软语央求下,稀里糊涂便将鸡给宰了。      等到郑婉将饭煮好,周庭槐已经将鸡收拾干净剁成肉块了。郑婉又动手将鸡炖好了,这时候天已经大亮,郑婉将郑子恒喊起来,让他给周家送一碗鸡肉去,昨晚上也多亏了周庭槐的二哥周脡栋,自然也不能将他忘了。      吃过了早饭,郑子恒写了状纸,郑婉悄声问他这几个人会判什么徒刑,没想到郑子恒说这种入室抢劫的判刑极重,差不多是黥面刺配到军营去,郑婉立刻想到了林冲、武松、乃至北宋的名将狄青脸上都有刺配的印迹。      “呸呸”,郑婉自己吐了两口,这几个无赖怎么能跟大英雄比!她琢磨着只要他们离开京城别来报复就好,说不定去军营锻炼几年还能改好了呢。      周庭槐要押着几个无赖去衙门,他吆喝了几声,几个无赖竟然靠在一起不起来,周庭槐这才想起来昨晚上他和秀儿说话,生怕这几个人听了去,便把他们的耳朵和嘴全给堵住了。      周庭槐上前把旧棉絮从几个无赖耳朵、嘴里掏出来,无意中发现几个人鼻涕眼泪的,却原来现在春寒料峭的,晚上尤其冷,这几个人被捆着又动不了,活生生的被冻了半个晚上,看样子竟是冻出病来了。      周庭槐暗叫活该,也懒得管他们,押着他们上路,郑子恒作为苦主,自然也得跟着,又求了几个胆子大的邻居做证人,一行人浩浩荡荡去衙门。邻居的妇人们少不得上门来寒暄几句,都知道郑家发了财,有的免不了眼红,说几句怪话,郑婉和郑秀应付了半天,这才关了大门,唉,真是穷有穷的烦恼,富有富的忧虑啊。      姊妹俩赶紧把家里的铜板都整理出来,留下一些平时花用,剩下的等周庭槐和郑子恒回来,一起送到通达钱庄去换成碎银和银票,那东西拿着方便,藏起来也好藏,就不那么担心了。      解决了这件大事儿,第二天郑婉便张罗着去城外看自家那三十亩地,正巧周庭槐要去买猪,姊妹俩便一起坐了周家的驴车同行,周家几乎天天都要去乡下抓猪,是以家里养着一头毛驴车,来回抓猪卖肉啥的也方便。      三个人坐在驴车上,郑秀不时地跟周庭槐说着话,话题自然围绕着佃户的事儿,郑婉听了这才知道,这年月要找佃户还是很容易的,很多农民虽然自家也有土地,但是有的人家里劳力多,也租一些别人的地种,以便多增加点收入,至于佃租,周庭槐总往乡下跑,也一清二楚,郑婉仔细的打听了记在心里,心里有数了人才踏实了些。      住在李家庄的李妈,其实原本是郑秀母亲的陪嫁,后来嫁给了郑家的车夫,再后来郑父去世,家里没有了钱财养不起那么多人,郑母便遣散了所有的家仆,李妈带着三个儿子随着丈夫来到了李家庄居住,也就是说,李家的一家人其实原本就是郑家的下人。      李妈的大儿子如今已经成了亲,小儿子也比郑秀大了几个月,现在都已经是壮劳力了,所以李妈家的生活虽然清苦些,倒也过得去,只不过虽然不愁吃饭,要想都给三个儿子娶上媳妇,就有些难了,最起码出不起那么多聘礼,即便他们生活艰难,倒也不忘旧主,每年也要去郑家三两次,给送一些瓜果蔬菜和她自己家织的布匹什么的。      李家庄的房子都是土坯房,驴车一进庄子,村里的狗便迎上来,围着车吠叫,乡下的狗都是有名的厉害,周庭槐甩开鞭子“啪啪”作响,那些狗虽然害怕,却也并不走远,叫的却越发厉害了,吓得郑秀捂着耳朵,脸上有些变色,郑婉笑道:“吵死了,你们不准叫了!”      那些狗一见到郑婉如此说,便都开始冲着郑婉摇尾巴,仿佛见到了老朋友,周庭槐看着啧啧称奇,他赶着小驴车在前面走,后面跟着一群狗,居然一点声息都没有,一路上遇到了好几个往地里挑肥的村夫村妇,都好奇地看着这一幕,就连郑婉自己都暗暗纳罕,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      郑秀几年前来过李家庄,现在恍惚的有些记不清奶娘家的住处,问了一个村里人,这才找到了奶娘家。      三个人在一个大院前下了车,隔着低矮的篱笆,就见一溜儿五间土坯房,一个四十多岁的农妇正在院子里喂鸡,郑秀喊道:“奶娘!”      那农妇一脸惊喜“哎呦,大姐儿、二姐儿?你们怎么来了?小哥儿呢?没一起跟来?”      郑秀笑道:“二弟倒是想来,不过他要去学堂,哪里有空?”      因为李妈是郑秀的奶娘,所以对她更亲近些,她亲切的拉着姊妹二人进屋去,郑婉注意到李家的摆设甚至还不如自家,这也难怪,他们夫妇在李家赚的月钱,也就够买上几亩地的,这几年盖了房又给儿子娶了妻,已经很不易了。      李家的大儿媳出来给三个人见了礼,又倒了水,郑秀问起刘妈的几个儿子,却道去整地去了。      郑婉看见李妈的眼睛不时的在周庭槐的身上扫来扫去,忙说道:“李妈,我给你介绍一下,二妹定亲了,夫婿就是这位,大号叫周庭槐……”      李妈的目标顿时转向了这位小五哥,她恨不能把周庭槐的祖宗八代问个遍,直到都问清楚了,心里不免有些遗憾,姐儿可是官宦之后,怎么能嫁给一个屠户家?      半晌她叹气道:“夫人去世的时候,特意把我叫了去,嘱咐我关照一下两个姐儿和小哥儿,可惜我们夫妇都没什么能为……”她说着便抹起了眼泪,“我对不起夫人,没有照顾好你们。”      周庭槐似乎感觉到了什么,起身告辞说要去村里看看谁家卖猪,把他送走了,郑秀便唧唧咯咯地说了得了三十亩地、正要找佃户的事儿,李妈顿时喜道:“二姐儿,既然这样,你又何必嫁给周家?趁着他们家还没有纳征,算不得正式定亲,干脆退了亲吧!”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送上!!! ☆、路遇   郑婉知道李妈把妹妹当成至亲晚辈,才会说这样的话,只不过这种门第之见,郑婉可不赞同。有道是“易求无价宝,难得有心郎。”找一个真心实意对自己好的男人,才是最重要的,郑婉看了看妹妹,生怕她听信了奶娘的话再反悔。       郑秀的表情倒是很平静,她的一颗芳心已经给了周庭槐了,前天晚上,若是没有小五哥帮忙抓住那几个无赖,自家姐弟三个还不知道怎么样呢!这个男人心又细,相貌又好,武功也不差,对自己更是没的说,那天晚上和她在一起的时候,还偷偷地送给自己一支银簪子呢!二人早已定了情,此刻她对李妈的话当然不以为然,不过却也不好意思反驳,郑秀便笑而不答,只转移话题,仔细的问佃户、佃租的事儿。      李妈是从大户人家脱籍出来的,见此情形自然也就明白了,二姐儿这是不愿意退亲。她虽然觉得有负夫人是的嘱托,但是二姐儿终是主人,她也不好说什么,见郑秀问佃租的情况,便详细地说了说,倒是跟周庭槐说的基本一样,一般主佃按七三的比例分收粮食,也就是说地的主人收取粮食的七成,剩下的三成才是佃户的,至于种子,当然也是地主来出。      说着说着,李妈的眼睛也发亮了,这对自家倒是一个天大的机会呀!她家里有三个大小伙子,有道是半大小子吃死老子,况且又要攒钱给他们娶媳妇,当然要多种些地才行,可是她丈夫原本只会赶马车,庄稼把式虽然也会,到底不如世代耕种的人经验丰富,是以有土地的大户人家,都不愿意收他家做佃户,尽管她自家的三亩地粮食产量并不比别人少多少,也还是没有人愿意把土地佃给他们,当然也有欺负他们不是坐地户的意思。刚才李妈的注意力全都在郑秀的婚事儿上了,现在她说到了土地要往外佃的事儿,李妈这才想起是个机会,她忙说道:“大姐儿、二姐儿,不如把那三十亩地佃给我家吧!也免得大柱二柱还得出去打零工,你们放心,佃租绝不会比别人家少。”      郑秀笑道:“奶娘,三十亩地呢!你家自己能种的了那么多吗?”      “能能,一准没问题,你李叔的一个远房叔叔家里有牛,春耕的时候租一头牛回来用几天,三十亩地肯定能种完,当初你李叔就是投奔他来李家庄落户的……就算种不完也可以让左邻右舍佃去几亩,三十亩地也不算很多。”      郑秀看了看姐姐,意思是让郑婉拿主意,郑婉笑道:“李妈,我的意思,这粮种你们自己买,佃租按着□分,我六你四,你看这样行不行?”她可没种过地,便是买种子,也不知道种子的好坏,所以就想出这个省事儿的主意。      李妈还没等说话,就听外间有一个男人说道:“大姐儿,这主意不妥,你不种地不知道,种子虽然比粮食贵点,却也多花不了几个大钱,按着大姐儿说的这么办,你就亏了。”      进来的是一个黑脸膛的汉子,身上脸上都是尘土,显然才从地里回来,郑婉一看就知道是李妈的丈夫,听了他的一番话,郑婉不由得对这一家人的评价又高了几分,既然李妈的丈夫也是个厚道人,郑婉就更放心把地交给他家来种了,自家去世的娘还真是有眼光,怪不得临终时托他们照应自己姐弟,娘信任的人当然也值得自己信任。      郑婉当即笑道:“李叔,什么亏不亏的,你和李妈是我家的老人了,以前一直是你们关照我们兄妹,如今我们有能力了,当然也要关照关照你们才对。不过这佃租还是别跟别人说,免得别的地主听了不愿意,再惹什么麻烦……”      李家夫妻连连点头,“不会乱说的,我们对谁也不说。”二人激动地搓着手,不知道说什么好,这佃租可比别人家低了一成,一亩地的粮食怎么也能多卖出几百钱来!三十亩地也不是个小数目。李家夫妇心中高兴,郑婉觉得找了一个好佃户,也高兴,便是李家父子耕不完这些地,也完全可以转佃出去,他还能从中赚点钱,郑婉想的明白,不过她只打算少操点心,她当即便跟李家签了契。      大家又说了一会儿闲话,郑婉便让李叔带着她去看看自家的那一片地在哪里。因为有地契在,而地的两边也立了界石,倒也好找,看着自家的一大片土地,原本没什么感觉的郑婉忽然热切起来,这可是自己凭本事赚来的!有了这片地,自己就有了生活的根本,便是做生意赔了本,也不用害怕没饭吃……      郑秀看李叔下到地里去看了,便悄悄的对郑婉说道:“姐,你说小五哥怎么这么久没回来?他会不会生气了?”      郑婉“扑哧”就笑了“不会……他若是真的为这点小事儿就生气了,那咱们就跟他退亲!”      “啊……那天晚上……他还说他娘张罗着这几天让媒人来纳吉、纳征,还说要过两个月就成亲……”      郑婉闻言笑了笑,若是头些日子,她听见这话就会反对郑秀这么早成亲,可是这几天她稍微打听了一下,这才知道在大宋朝,十五岁的女孩就做了娘的比比皆是,而十七岁的她,已经是老姑娘了!那周庭槐也十七岁了,所以人家商量着要尽早成亲也情有可原,郑婉也不好说什么。她只笑道:“二妹,你若是成亲,这三十亩地给你十亩做嫁妆。”      “啊?真的吗姐姐?十亩地的嫁妆?这也太多了。”      郑婉听了呵呵笑“那当然!姐姐还跟你撒谎不成?便是那七十贯钱,也给你二十贯,你自己想买什么自己准备去,剩下的是我和二弟的,我还要做生意用……”      “姐……”郑秀泪眼汪汪的,姐姐居然给她这么多,便是中户人家嫁女儿,也不可能有这么多嫁妆的。      郑婉看见妹妹激动地哭得稀里哗啦,不由得气道:“真没出息,赶紧把眼泪擦干,让人看见了,还以为我这个姐姐欺负了你呢!”      一句话说得郑秀破涕为笑,她赶紧一边拿出手帕擦干了眼泪,一边说道:“姐,我不要二十贯,给我五贯置办嫁妆就行,其余的十五贯就给姐姐做生意,以后赚了钱算我的两成股份就行……嘻嘻,我对姐姐有信心,你做生意肯定也能赚大钱的。”      郑婉笑道:“两成少了些,算你三成吧!不过那个小五哥,当然得归我指挥。”      “行行!”郑秀当即答应了,一副当家做主的模样,郑婉看着妹妹不由得一个劲儿的笑,这丫头脸皮越来越厚了,跟周庭槐还没成亲呢,就敢替人家做主了。      姊妹俩跟着李叔回到李家,周庭槐的毛驴车正停在李家门口,车上已经有了一头被绑的结结实实的肥猪,正一个劲儿的乱叫,周庭槐站在院子里同李妈说话,看见郑婉和郑秀回来了,他便张罗着要走,回城还有好长一段路,晚了城门就关了,进不了城就麻烦了。      可是李妈已经宰了一只鸡,正要炖了给郑家姊妹打牙祭,此刻一听二人要走,知道郑家还有一个小哥儿在家,没人照料不行,便也不强留她们,只把那收拾好了的白条鸡用绳子栓了,提着放到了驴车上,接着又拿出一匹李妈亲手织成的家织布来,说什么也要给姊妹二人带着,她知道李家现在不差钱了,穿得起绫罗绸缎,但是这家织布用来做亵衣亵裤穿着最舒服。      郑婉听李妈这么说,便也不再推辞,幸好姊妹二人来的时候把李家夫妇当成了长辈,没空着手来,买了不少东西不说,里面还夹带了一贯钱,要不然还真不好意思要这些东西,不过郑婉还存了一个心思,她看着李家那一窝狗崽,有些不好意思,但是还是张嘴问道:“李叔,你家那狗崽,能不能送给我一只?我想养大了留着看家护院。”      李叔一愣,随即笑道:“行啊,这不是什么大事儿,我家的狗这次产了四个崽,大姐儿拿回去两只吧,免得养不活……”      郑婉连连点头,小狗崽还太小,刚能睁开眼睛,的确不好养,虽然她有把握养活,但是考虑到以后还要开铺子,两个狗崽并不多,郑婉便同意了,小狗崽毛绒绒的甚是可爱,毛的颜色居然有些发红,郑婉虽然有些惊讶,却也没有多问,只当它是普通的中华田园犬。      郑秀欢喜的抱着两个小狗崽坐在了周庭槐的身边,旁边放着一匹布和白条鸡,车板上是一头大肥猪直哼哼,郑婉没地方坐,只得坐在车后稍。      周庭槐看见郑秀对他依然巧笑嫣然,跟原先没有什么两样,便把先前的担心都抛到了脑后,他琢磨着回家赶紧让娘找媒婆,也好跟郑家商量着纳吉、纳征的事儿,可不能再耽搁了……      驴车徐徐前行,没走多久就碰上一队骑着高头大马的人,为首的那个男子二十六七岁的年纪,身穿黑色镶金边的斗篷,头发由一个金环束起在头顶,垂落的黑发散落肩头,在春风中轻舞飞扬,身后的人都穿着黑色的家丁服。      那男人的这幅打扮,在大宋朝还真没见到过,他一见到郑婉一行人,便勒住了马缰绳策马而立,目光在几个人身上扫了一眼,便灼灼地看向郑婉,那眼神有些肆无忌惮,郑婉心中暗恼,这人是谁呀?       作者有话要说:吼吼,猜猜路遇的人是谁? ☆、被劫   尽管郑婉没有仔细打量那个男人,第一印象却也觉得他的身份不简单,那通身的贵气,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小驴车缓缓地前行,郑秀忍不住回头看,然后悄声问道:“姐,你认识那个人吗?”      郑婉皱眉道:“我怎么会认识他?”      “可是……你看,那人跟来了。”      郑婉回头一看,可不是,那个人正调转了马头,紧跟在驴车后面,他看见郑婉回头看,便在马背上双手一抱腕,微笑道:“请问你可是郑子恒的姐姐郑小娘子吗?”      头几天赵夫子也曾经这么问过她,郑婉诧异的看了看眼前这个男人,确定自己根本不认识,这男人麦色肌肤,给他平添了几分野性美,秀美深邃的五官,灼灼有神的幽黑眼眸,在阳光下闪着墨玉的光泽,眉宇间一派温润,将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飞扬傲气都收敛了去……      郑婉说道:“不错,我是姓郑,您……找我有什么事儿吗?”      “我姓赵。”那人笑道:“你叫我赵大官人吧!听说郑小娘子能治疗牛肠辟,不知道能不能治疗其他动物的疾病?”      看见他希冀的眼神,郑婉不由自主的点点头,她以后还想开店呢,多认识几个人自然好,不过她也不敢把话说满了,只是淡淡的说道:“我倒是会治疗一些动物的小病……”      那赵大官人顿时喜道:“那太好了,实不相瞒,我有一只爱犬,最近怎么也不肯吃东西,听闻郑小娘子能治牛肠辟,我特意找了来,想劳烦你给看一看……”      郑婉疑惑地看了看他,也难怪她疑惑,实在是这个人身份应该不一般,就算是他的爱犬真的病了,他手下的人肯定不少,何以他会亲自来找兽医?派一个人来不就行了吗?再说了,萍水相逢,他怎么知道自己是郑子恒的姐姐?难道他一直跟踪?      那赵大官人仿佛仿佛知道郑婉所想,他笑呵呵的说道:“我跟赵承昊是好朋友……先前去了你家,你家里没有人,所以我特意去找了你的兄弟,是他说你和你妹妹往李家庄这边来了,我因心中焦急,故此就迎过来了。”      郑婉恍然大悟,不过,她一想到自己的半吊子医术,便连忙说道:“我的医术,是自己在一本书上学了点皮毛,你的爱犬……治得好治不好可两说着。”      “当然当然,”赵大官人笑道:“我明白……你放心,就算是治不好,我也绝不怪你就是。”      这话在郑婉听来,原也寻常,可是这位赵大官人身后跟着的那些随从,脸上都露出诧异表情,仿佛这位赵大官人平常不是这样,郑婉看得清清楚楚,她自己不由得满脑子画圈,怎么了?难道这赵大官人平时很严厉?他姓赵,现在的国姓……      郑婉虽然满心疑问,却也不便开口,周庭槐常年在市井间历练,早就看出这位赵大官人的身份不一般,人家不跟他说话,他也不敢多言,只是在郑秀耳边低语了几句,嘱咐她对这人一定要恭敬。      等周庭槐赶着驴车回到汴梁城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那赵大官人带着随从远远地跟着,也不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      尽管隔得远,郑婉还是感觉到这赵大官人的灼灼目光,她不由心中忐忑,这人到底是真的给他的狗求医还是别有目的呀?转念又一想,就算是他别有目的,自己要钱没钱,要地位没地位,要相貌也只能说是清丽,他会得到什么?这么一想,她的心又安然了些,只不过这赵大官人的目光让人受不了,郑婉便也不回头看,只自欺欺人地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因为天色晚了,街道上也没有多少人,况且距离家近了,周庭槐见车上车上载重太多,他心疼小毛驴,便下了车在一旁走,边走边跟坐在车上的郑秀说着话,哪知道忽然从胡同里飞奔出来一个人,那人手里捧着一个瓷器,一头撞到了毛驴车上,那瓷器“啪”的一声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这情况来的太突然,郑婉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儿,那个撞上驴车的人大呼小叫道:“呔!你这汉子怎么回事儿?赶着车往人身上撞,告诉你,老子这花瓶可是前朝越窑的青瓷,花了二十贯买的……”      郑婉一听这话,再看看周围慢慢围上来的几个大汉,她顿时明白了怎么回事儿,这些人是碰瓷的!不过碰瓷的人也只要钱财,这几个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莫不是不只要钱财那么简单?      周庭槐见势不妙,他一下子跃上了驴车,大声喝道:“不用装神弄鬼,我知道你们是‘胎里坏’的朋友,你们这是想要干什么?替‘胎里坏’报仇吗?”      郑婉一听“胎里坏”的名字,顿时吓得变色,她可记得清清楚楚,这人不就是头几天半夜跑到自家去抢劫那四个人中的一个吗?完了完了,她的担心终于变成现实了,古代的黑社会也惹不起呀!      郑婉觉得她在这里帮不上忙,与其让周庭槐分心,还不如先逃走,可是四周好几个无赖子围上来,她还真不知道怎么逃。      那为首的大汉嘿嘿笑道:“‘胎里坏’,他算什么东西,老子会把他放在眼里吗?周庭槐,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既然碰碎了我的花瓶,就应该赶紧陪来,我知道你丈人家发了财,识时务就快让你未过门的小娘子陪二十贯钱来,否则咱们就没完,让你一辈子不得安生……”他话音未落,周庭槐已经先下手为强了,他手中的鞭子“啪”的一声响,接着那大汉一声惨叫,他的脸上顿时出现了一道血痕……周庭槐手中的鞭子一通甩,几个无赖被他打得手忙脚乱。      郑婉虽然害怕,倒也没怎么慌张,因为那位赵大官人带着一群人就在后面不远,他应该不会见死不救吧?哪知道回头一看,见不远处的他,正带着手下人端坐在马上看热闹。      郑婉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她蓦然想到,这些无赖会不会跟他有关?此时,为数不多的路人远远地站定观看,他们大都认识这几个无赖,也没人敢招惹,但是这个赵大官人一看就不是普通人,有权有势应该不会怕几个无赖吧?      郑婉气得心里暗骂,给你爱犬治病?治个屁呀!道貌岸然的家伙,一会儿我非得把你的狗整死不可……      周庭槐站在驴车上,他的鞭子够长,站得也高,占了不少优势,无奈六个无赖一起围攻,他还要护着郑秀,便有些顾不过来,有一个无赖趁机拉住了郑婉,一下子把她从车上拉了下来,郑婉吓得一声尖叫。      其实那个自称赵大官人的正是魏王赵光美,他本来端坐在马上等着郑婉开口相求,也好卖她一个人情,哪知道那丫头瞥了他一眼,竟然半个字也不肯说,他眼看着郑婉被一个无赖拉住了,再也忍不住,一催坐骑便冲了过来……      那无赖一抓住郑婉,立刻叫道:“周庭槐,你的人现在到了我手,还不赶紧放下鞭子!”      郑婉被无赖抓住了手腕,虽然她没有那个无赖的力气大,但是终归不是古代的闺中弱女子,以前防身术还是学了几招的,趁着那人分神的刹那,她一抬脚狠狠地踢在那人的胯|下……只听“啊”的一声惨叫,那人双手捂着下|身便倒在了地上,一阵鬼哭狼嚎。      骑马冲过来的赵光美,目光一直没离开郑婉的左右,郑婉那一脚他看得真真切切,顿时他感觉自己的胯|下都好像隐隐作痛似地,不由暗道,这郑小娘子居然如此狠辣,根本就不是闺中的纤纤弱女子,跟表妹也只是长得有些像罢了,到底不是她……      赵光美的手下看见王爷已经动手了,自然一拥而上,这些人以前都是跟着魏王上过战场,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看起来如狼似虎,这几个无赖见势不妙,想跑已经晚了,片刻间几个无赖就全部被拿下。      赵光美冷冷地说道:“拿我的片子,把这几个人送到赤县知县事那里,问问他,这京城的治安如此混乱,到底是怎么搞的!”      手下人答应着,分出几个人押着人犯走了不提,但说那魏王赵光美,目光仍落在郑婉身上,心说我好歹帮了你的忙,怎么也得上前道谢吧?哪知道郑婉正暗自腹诽呢!就冲赵大官人刚才说的那几句话,她也可以肯定他身份不俗,一个当官的竟然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几个被人欺负不上前帮忙,肯定不是一个什么好官……      周庭槐以为今天的事儿不能善了,哪知道居然有这样戏剧性的变化,他稍微愣怔了一下,赶紧扔下手中的鞭子来到赵光美跟前拱手道谢,赵光美原本没把周庭槐当回事儿,不过刚才看见他独斗歹徒的勇猛,便对他刮目相看起来,赵光美正想跟他好好说几句,还没等他说话,郑婉已然淡淡地说道:“小五哥,天不早了,赶紧赶路吧!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赵大官人只是做了分内的事儿,用不着道谢。”      周庭槐一听郑婉这话,吓得他直冒冷汗,一个敢命手下人对赤县知县事训话的人,官职肯定小不了,大姨姐怎么这么说?这不是得罪人嘛?若是惹怒了这位,可不是好玩的……他偷偷地看了看那位赵大官人,哪知道他居然一脸笑意地上下打量着郑婉,蓦然问道:“郑小娘子,红薯是什么?我怎么不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这几天牙疼,脸都肿了,太阳穴都跟着一跳一跳的疼~~~~~今天总算好些,恢复更新,看在带病坚持的份上,要撒花呀~~~~ ☆、身份      回到家,郑子恒已经回来了,还有他的夫子赵承昊也在,在院子里,双方见了礼,郑婉便发现了家里多了一只高大威猛的藏獒,这家伙冲着郑婉摇头摆尾,赵承昊惊讶的眼珠子差点掉下来,半晌这才说道:“郑小娘子,看来这藏獒跟你还真有缘,我听说你们家前几天闹了贼,今天特意带了它来,留着给你们看家护院吧。”      郑婉虽然非常喜爱这藏獒,不过无功不受禄,这藏獒肯定价钱不菲,她哪敢乱收?郑婉忙说道:“谢谢赵夫子关心,我今天已经在奶娘家要了两只小狗回来,这藏獒就不必了,它需要天天吃肉,我家的条件……可养不起。”      其实这也不过是郑婉的托词而已,赵夫子一听,便信以为真,他脸上不由得讪讪的,觉得光想着藏獒凶猛了,就忽略了吃食的事儿,不过他忙说道:“那不是什么大事儿,这藏獒算是我借你的,它吃的肉还是我负责。等你家的两只狗长大了,你再把它还给我好了。”      郑婉不由得愣住了,这位赵夫子也太热情了吧?      赵光美在一旁说道:“郑小娘子不要理他,你先看看能不能治好我的狗。”      “好,”郑婉说道:“能不能治总要看了再说。”      一行人进了花厅,那赵大官人也不等郑婉让座,便毫不客气、大刀金马地在花厅的主位坐下了,赵承昊在客座相陪,郑子恒在下首坐了。      郑婉原本就对这所谓的赵大官人不满,此刻一见更是心中有气,这人怎么可以这样啊?这个时代是非常讲究礼节的,一个客人居然坐在了主位上,就算是官身也不应该,这分明是没把主人放在眼里嘛!      郑秀得了周庭槐的嘱咐,不敢轻易插言,她急忙去厨房烧热水,没一会儿便小心翼翼地端了茶壶进来,给赵大官人和赵夫子沏了茶。      郑婉盯着那赵大官人带来的那条狗看,那狗的个头并不大,看外形倒像是一只狐狸,黑嘴巴,昏黄的油灯下,可以看出这条狗的精神很萎靡,它趴在地上,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      郑婉搜寻着以前的记忆,不由得两眼放光“这狗是青犴吧?”      赵大官人笑道:“郑小娘子果然不凡,它正是一只青犴犬,我把它从小养到大,没想到现在病了……”      郑婉记得以前教授讲过,《淮南子·道应训》里说,周文王势力膨胀,商纣很是担心,于是就把他叫来囚禁起来,周文王的大臣为了营救周文王,就花重金搜罗天下奇珍,最后得到一只青犴,献给纣王,就因为这个,纣王就把文王给放了。据说犴是胡地野犬,在春秋战国时,胡犬的名气还在藏獒之上。《史记·赵世家》把胡犬与代马、昆山之玉并列为赵国的三宝,足见胡犬的名贵,可惜到了后来,这种青犴已经消亡了。      郑婉伸手摸了摸青犴的头,吓得那赵承昊一声喊:“小心!”      郑婉诧异的看了看他,赵夫子喊完才发现,青犴犬不但没有发脾气,居然还用头在郑婉的手上蹭了蹭,一副亲昵的神态,他心里不由得好奇起来,只因为这只青犴平时太凶悍了,由于生病,性情越发不好,怎么会独独对她这么温顺?见郑婉看他,赵承昊忙解释道:“郑小娘子,这只青犴很凶,你还是小心些……”      郑婉笑了笑没言语,魏王赵光美在旁边看着,心里却有些不太是滋味,这话应该是他这个狗的主人来说才对!刚才不过是喝了一口茶没注意,居然让这小子抢了先……他一看见郑婉的笑容,不由恍惚起来,虽然这郑小娘子相貌不是最好,笑起来居然这么好看……      魏王赵光美虽说小时候家里贫寒,但是随着他长大,他的哥哥也打下了大宋江山,封他为魏王,身份地位的提高,眼眶自然也高了,这几年来可以说阅女无数,不说别的,哥哥的后|宫,就全都是美女,只不过有的女子乍一看很美,越看越觉得没有什么出彩的地方;有的女子初见只是清丽,却越看越是耐看,这郑小娘子好像就是属于后者,可惜他赵光美陪着她走了一路,又在无赖手下救了她和她妹妹,她没说一句感谢的话不说,就连笑好像都没笑过,莫不是已经被赵承昊俘虏了去?要不然这小子怎么会把他最喜欢的藏獒送了来?      郑婉却不知道魏王转的什么念头,当然了,她也不知道眼前这位居然就是魏王,郑婉给这只青犴检查了一遍,又和它无声的交流了一番,便已经知道它得了什么病,她装模作样的问道:“赵大官人,你这只狗已经十多岁了吧?”      “是啊,”赵光美说道:“它已经十二岁了,虽然老了些,不过这些年一直在我身边……”      郑婉没想到他还是个念旧的人,对一条狗都这么好,先前在路上怎么见死不救?郑婉忍不住又腹诽了几句,不过到底也不敢得罪了眼前这位,她点点头道:“人老了,身上的小毛病就会多起来,狗也是如此,我感觉它没有什么大毛病,应该是舌根处长了骨刺,一吃东西就会很疼,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它很久之前就不爱吃食了吧?”      “不错不错……你说它得了什么病?骨刺?”      “是的,骨刺。”      在座的几位都没听说过这个词,郑婉也懒得解释,只是说道:“我需要一把手术刀,明天给它做手术用,赵大官人,我画出来图样,你让人去准备吧。”      郑子恒一听,赶紧去拿纸笔,赵大官人说道:“郑小娘子嘴里还有不少新词,红薯……路上你说什么‘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这话真的是在你父亲留下的书上看来的?我记得官……我兄长还派人找什么红薯、白薯,说那东西不仅产量高,而且耐寒抗旱,若是能得以推广,就不会有人饿肚子了……”      郑婉闻言,只觉得脑袋“嗡”的一下,当时就觉得头有些大,脸色也变了,其实她先前说完那句话就想起来了,红薯是到了明朝才有的,可是刚才赵大官人的话……他的兄长是谁?莫非跟她郑婉一样是穿越来的人吗?今年是开宝十年,前几天她就听闻晋王赵光义是在攻打北汉时候阵亡的,那时候她隐隐觉得那个穿越来的人应该是皇室中人,而今又听这位赵大官人又说起他兄长的话,更加验证了她先前所想……      郑婉可不是不谙世事的小女孩,她压下心头的激动,虽然此刻她的脸色不太好看,但是昏黄的油灯灯光下,在座的两个人倒也没看出郑婉有什么异样,郑婉不想跟皇室中人有什么来往,那意味着麻烦,她只想平平安安的过一辈子,虽然有一个同样穿越而来的人可能给她带来帮助,但是谁又敢保证那个人愿意让别人知道他的隐私?万一人家不喜,或者起了杀心,郑婉可不是人家的对手,反正她把一切都推到那个死去的父亲留下的子虚乌有的笔记上,应该也能应付过去……      “郑小娘子!”郑婉听见赵大官人喊她,这才回过神来,就听那赵大官人问道:“可以让我看看你父亲留下的笔记吗?”      郑婉连忙摇摇头,皱眉道:“大官人看不成了,我父亲的那些笔记都是写在书上,先前我家困难,家里的书大部分都卖了换钱了,只剩下少部分是弟弟要用的,要不然也早就卖了……”      赵大官人一听,大失所望,他看郑家家徒四壁,倒也能理解,便没有说什么。      郑子恒拿来纸笔,郑婉连忙画图,她现在只想尽早把这位大官人打发走,拿过软趴趴的毛笔,郑婉用不好,特意又去灶间找了一块烧了一半儿的木条,这才将就着画了一把手术刀,任由那位赵大官人派人去打造,还有那只青犴犬,也让他带走。      赵承昊也跟着赵大官人一起告辞,临行他说什么也要把那头藏獒留下,郑婉想起在今天在路上都被人劫道了,万一晚上再有那宵小之徒来捣乱,他们姐弟可应付不来,便点头应了。      送走了两个人,郑婉也顾不得帮着妹妹做饭,她忙把郑子恒拉到花厅问道:“二弟,你那夫子的父亲是什么人?”      “我听说,夫子的父亲在河阳三城任节度之职,不过他的母亲还在京城住……”      郑婉大吃一惊“他父亲叫什么名字?是不是叫赵普?”她记得赵普因为收受贿赂,曾经被赵匡胤贬官到了河阳三城。      郑子恒摇摇头“姐,这事儿我哪里知道?”      郑婉又追问:“那个赵大官人呢?你知不知道他是什么身份?”      郑子恒说道:“姐,夫子他不肯说……”      郑婉呆呆地站了一会儿,不由得叹了口气,能拥有藏獒的人家,肯定不是普通人,这样的人,居然跑到书院去当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夫子,还真是奇怪,那个有青犴犬的赵大官人,身份更应该不一般……算了,既然他们不说,还是不知道他们的身份好,免得自己一个普通老百姓,日后见了他们还得行礼,到时候束手束脚不自在……       作者有话要说:总算坚持码了一章,要撒花呀 ☆、亲事   赵匡胤退了早朝,出了金銮殿,猛然想起来一件事儿,便对身边的大太监王继恩说道:“你去把光美找来,叫他到朕的御书房来见。”      赵光美今天有事儿,他一下朝就急急忙忙往家赶,郑婉要给他的青犴犬做手术,他还想看看呢!不知为什么,他一想到那个对他疏淡有礼的郑婉,心底便带了一丝热切,哪知道没出宫门,就被跑得气喘吁吁的王继恩撵上了,“王爷,等等,官……官家让你觐见……”      赵光美跟王继恩打交道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不过毕竟是官家身边的人,他也不敢失礼,便一拱手说道:“王内侍有礼,官家找我何事儿?刚才在金銮殿上怎么没说?”      王继恩擦着脑门上的汗水说道:“王爷,这个内臣可就不知道了,不过……”他看了看左右,见没有什么人,便笑道:“昨儿铁骑军指挥使呼延赞觐见来着,倒是提到过王爷的名讳……”      赵光美一听,不由得纳闷起来,他长大之后,一直跟在哥哥身边,官家杯酒释兵权,他自然也明白哥哥的心思,所以之后的他,便很少跟这些武将有什么来往,怎么呼延赞会提到他的名字?      王继恩见魏王爷满头雾水的模样,便又提点了一句“内臣还听到呼延赞提到他女儿……”      赵光美这才明白了几分,呼延丽娘他倒是认识,她长得虽美,无奈他去世的妻子就喜欢舞刀弄棒,他对这样的女人再也不感兴趣,再说了,呼延赞是官家手下有名的大将之一,自己又是这个身份,便不能不多想想……      进了御书房,赵光美行了礼,便笑道:“官家,臣弟昨天找到了能治青犴犬的兽医,她就是前些时候献出了治疗牛瘟方子的郑家小娘子,你猜猜她长得像谁?”      赵匡胤一皱眉,这个弟弟身为开封府尹,却整日间不务正业,就喜欢弄猫逗狗,不过这样总比整日钻营让人放心,是以对这个唯一的弟弟,他倒也没发火,而是顺嘴问道:“像谁?不会是像弟妹吧?”      想当年赵匡胤杯酒释兵权,为了拉拢失去兵权的几员大将,兑现了与禁军高级将领联姻的诺言,把守寡的妹妹嫁给高怀德,又把女儿嫁给石守信和王审琦的儿子。后来又做主将张令铎的女儿嫁给了四弟赵光美,无奈那张氏是个短命的,生孩子的时候难产死了。赵匡胤也是知道弟弟和弟妇感情并不深厚,是以才这样说。      赵光美笑道:“当然不是像她,是像婉娘,我听说她的闺名是叫郑婉,偏偏她的名字里也有一个婉字。”      “哦?竟有这样的事儿?”赵匡胤也很惊讶,盖因这个催婉娘,从小没有了母亲,是被他们的母亲杜太后养在身边长大的,就跟他们的亲妹妹差不多,而且杜太后也曾经有话,想亲上加亲,让催婉娘嫁给自己的小儿子做媳妇,奈何催婉娘命薄,还没等长到成年,便病死了。      赵光美见官家诧异,忙说道:“可不是嘛,臣弟第一眼看见她就吓了一跳。不过她笑起来的模样跟表妹还是不一样……”      赵匡胤点点头,“她既然能治好你的青犴犬,想来医术不凡,不知道她会不会治马流感……”      “这个……臣弟还真是忘了问,等一会儿郑小娘子给青犴犬做了手术之后,我再问问她好了。”      去年大宋爆发了一场马流感,那场病疫异常凶猛,好在皇上当机立断采取了隔离措施,饶是如此,军中的战马也损失了小半,兄弟俩光是想想就觉得心疼,现如今契丹萧太后在北方虎视眈眈,若是没有了战马,又拿什么去与契丹抗衡?虽然这马流感不是每年都有,但是若是有高明的兽医在,也就不怕了。不过赵匡胤听见四弟口中“做手术”这个词,脸上的表情便有些诧异“你说什么?做手术?”      “是啊,郑小娘子说臣弟那只青犴犬的舌根处很可能生了骨刺,说是要做手术摘除……”      赵匡胤忙问道:“骨刺是什么?”      “这个……那郑小娘子没有说,臣弟也说不清,不过那女子真真与别个不同,说话不卑不亢,便是看见臣弟身份不凡,也不假辞色……臣弟……臣弟想跟官家讨个情,我想娶她做我的继王妃。”      “哦?”赵匡胤不由得诧异起来,事情怎么会这么巧?自己这边刚想给四弟做媒,他那边求上来了……那女子会给动物做手术,还是摘除骨刺……赵匡胤忍不住问道:“她的医术是跟谁学的?你有没有问过?”      赵光美见兄长没有反驳,当即心中大定,忙笑道:“听她说,是闲极无聊跟她父亲的笔记学的,哦,对了,她的父亲没去世之前,曾经是正九品的国子太学正……”      赵匡胤笑道:“芝麻绿豆大的官,他家的女儿怎么配得上你?”      “二哥!”赵光美一听就急了,呼延赞那个粗坯,他才不愿意娶他的女儿,听说她武艺超群,甚至比自己还好,若是真的娶了她,以后难免夫纲不振,赵光美忙说道:“我喜欢这个郑家小娘子!况且她是荥阳郑氏的人,是世家大族出身……”      这几年来,赵光美已经不再管自己的兄长叫二哥了,今天这一着急喊了出来,赵匡胤倒是觉得颇为亲切,毕竟久经上位,有些高处不胜寒,被叫了这一声二哥,他心情莫名的好了起来,便笑道:“四弟,你昨天才第一次见到她吧?又不是毛头小子……再说了,你就算喜欢她,她又喜不喜欢你?愿不愿意嫁给你?你总不能强迫人家吧?”      赵光美忙说道:“二哥,我好歹也是您钦封的魏王,多少姑娘想嫁,我还不愿意娶呢,她哪有不嫁的道理?”      赵匡胤心道,那可未必,你的王妃虽然没有了,不过侧王妃和侍妾却也不少,那郑家小娘子若真是个有些来历的,怎么会愿意嫁给你?不过,那女孩既然把一切都推到她父亲的身上,想来也是个知道分寸的……      原本赵匡胤上一次给四弟指了一门他不喜欢的婚事儿,便有些内疚,这会儿赵光美说喜欢郑家的小娘子,赵匡胤倒也有心成全,他呵呵笑道:“这样吧,你既然求到了朕这里,朕就给你一个月的时间,若是那郑家小娘子真的愿意嫁你,你便带她来见朕,你给朕记住了,不准以权相欺,要她心甘情愿嫁你才行;当然了,如果郑家小娘子不愿嫁,那你就娶呼延赞的女儿好了,朕听说呼延丽娘长得很美。”      *******      周屠户家急着要把婚事儿定下来,便早早的派了媒人来郑家,郑婉此刻正等着那赵大官人带青犴犬来做手术,哪知道来敲门的居然是前几次来过的王媒婆,郑婉赶忙把人请进来。      妹妹的心思,郑婉自然也明白,家里又没有长辈,郑婉只得勉为其难替妹妹做主了,跟王媒婆一番商谈之后,纳彩、纳征的日子便定下了,这边刚谈完,又有人敲郑家的大门。      郑秀本来在门后偷听姐姐和媒婆的谈话,这会儿便红着脸去开门,来人正是魏王赵光美,怀里抱着那只青犴犬,他见了郑秀便问道:“你姐姐可在家?”      “在,赵大官人请进。”      赵光美一进大门,迎面正碰上郑婉往外送王媒婆,王媒婆老于世故,一看赵光美带着一群下人,她当时就有些发懵,这郑家不是已经落魄了吗?怎么还会有贵人上门?她也不敢多问,一溜烟儿地跑到周家报信去了。      郑婉把赵大官人请到花厅,看了看他派人打制的手术刀,倒也合用。割骨刺是一个小手术,可是这骨刺长在舌头上,又没有麻药,这手术就有些难度了,不过对于郑婉来说,还是轻而易举。      跟这只青犴犬沟通好了,郑婉便在它的舌根开了一个一厘米大小的小孔,抽出一根鱼刺一样的骨刺,看得赵光美直咂舌,谁能想到狗的舌头上会长出这东西来呀!      手术做完,郑婉拍了拍青犴犬的头,说道:“这就应该没事儿了,等一会儿我再开点药,吃两天就应该好了。”她净了手,提笔便写了一个方子,赵光美接过来看了看,只见上面写着“细辛、川乌、丁香、各二钱,花椒四钱,烈酒做引。”      赵光美把药方收起来,却还赖着不走,他琢磨着官家真是有些反常,他堂堂一个王爷,喜欢谁娶来就是,只需要官家的一个旨意而已,为什么这次官家非得让他去讨好这个女人?难道她有什么不寻常之处?      赵光美思量半天不得要领,却也知道郑家小娘子若是真的不愿嫁,等待他的只有麻烦,当年三哥若不是利用当开封府尹的身份结私营党,又怎么会死?他若想活得长长久久,就应该做一个孤臣,想做孤臣就应该离那些大臣远一点……      郑婉急着要出门,偏偏这位赵大官人把一壶茶都喝完了,还不肯告辞,郑婉便问道:“赵大官人,您还有别的事儿吗?”      这话里的潜台词赵光美当然明白,他这个王爷,以往哪有人敢这么不客气的对他呀?不过郑婉这么一问,他倒是有了急智,赵光美慢条斯理的说道:“郑小娘子,你给动物治病的手段高明,若是不做点什么,可实在有些可惜了。”      郑婉听出他的话里有话,却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这年头商人地位低下,她自己虽然早就想好了要做生意,但是有周庭槐帮衬还远远不够,就拿那些无赖来说,若是天天来捣乱,便让人应付不了,再说了,没有官府之人做靠山,这生意也很难做长久,官商官商,没有官,哪有商啊?这位赵大官人在官场上应该有一定地位,若是能靠上他……      郑婉忙说道:“我倒是有意开一个铺子,只不过还有很多难处,所以迟迟没有……”      郑婉话没说完,赵光美的眼睛就亮了,他笑道:“这样吧郑小娘子,为了感谢你救了我的青犴犬,我帮你投资开一个铺子如何?当然了,赔了算我的,若是赚了嘛,咱们对半分……”      郑婉一下子就楞住了,这条件也太优厚了吧?真是财大气粗的人啊!不过,有了赵大官人做靠山,自己还愁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更了,呼唤鲜花!!! ☆、谣言   周庭槐因为帮着郑婉治疗牛瘟,赚了一大笔财,所以周家在定亲的彩礼上也不肯吝啬,给了郑家聘礼五贯,还有彩缎和四表礼,外加各种绢三十匹,这在当时已经是上等人家的聘礼了,喜得郑秀眉开眼笑,东西多少尚在其次,关键这是得了婆家的看重,这一点是最重要的。      纳彩、纳征的事情倒也简单,几天内就办完了,周家定下的成亲日子是在五月,郑婉少不得要给妹妹添置嫁妆,因此开铺子的事儿她也没空管,全凭那赵大官人张罗,反正他说了,资金全由他来出,郑婉也不担心损失什么。      给郑秀添置嫁妆的同时,郑婉觉得现在不差钱了,这个家破败不堪,应该好好收拾一下,于是她便找了工匠,给这栋总漏雨的房子换了新屋顶,破旧的门窗也换了新的,至于地面,她觉得铺地板有些太奢侈,郑婉便买了些青砖铺上了,就是院子中间的那条甬路,也铺了青砖。这一折腾,一晃儿就十多天过去了,这个家总算收拾的像模像样了。      送走了最后一拨短工,郑秀看着干净整洁的院子直咂舌,郑婉笑道:“先前治疗牛瘟,买了那么多大蒜,吃不完都长芽了,不如咱们也在院子里栽一些,这甬道的两旁再栽点花草……”      郑秀说道:“姐,这让左邻右舍看了,非得说咱们不会过日子,这青砖八文钱一块呢!”      郑婉说道:“咱们就算不用青砖铺地,难道他们还少说了?”这些天她一出门,总看见邻居们三三两两的在一块嘀嘀咕咕,看见她来了,又装作没事儿人似地闪开,郑婉又不傻,当然知道这些人在背后嚼舌头呢,却不知道他们都说些什么,她成天的忙,也懒得理会。      郑秀一听,脸上闪过一丝忧色,她刚要说什么,赵大官人一脚踏进了院子,他笑呵呵的说道:“今天总算完工了……郑小娘子,其实我觉得你这个房子,根本没有必要修葺,还不如等以后有钱了换一个大一点的宅子。”      屋子里还没有收拾好,郑婉也不请他进屋喝茶,更不接他的话茬,只问道:“赵大官人,不知道你的铺子收拾的怎么样了?位置在哪里?我正想抽空去看看呢!”      赵光美笑道:“铺子的事儿先不忙……福惠酒楼新推出了一道菜,叫东坡肉,我头几天去吃了一回,那肉的味道极美,今天我请你们姊妹去尝尝鲜,如何?”      赵大官人已经请了郑婉好几次,都被她推拒了,实在是家里这么多工匠,根本走不开,这次郑婉想着总是推脱有些不好,正要答应,哪知道她还没等说话,郑秀已经在旁边插话道:“赵大官人,这个不妥,我跟姐姐都是未出阁的姑娘,跟您出去怕是与名声有碍,很遗憾,不能随便陪您去酒楼……”      郑秀拒绝的直接了当,赵光美面上有些下不来,正在这时,赵夫子家里的小厮赵小乙提了一大块猪肉敲门了,那只藏獒“嗖”的一声窜了过去,郑婉笑道:“小乙哥,我不是说过了嘛,以后不要送肉过来了,我保证不会亏待了你家大官人的藏獒。”      赵小乙提着一坨肉,看见赵光美站在院子里,慌忙上前作揖“魏王爷在上,小乙给您见礼。”      郑婉一听就愣了,郑秀更是吓得有些发傻,这赵大官人居然是魏王爷!虽然二人都知道他肯定是官身,却也没想到居然是个王爷玩微服私访。      赵光美一看穿帮了,当即狠狠地瞪了赵小乙一眼,怒道:“郑小娘子说了,以后不用再给藏獒送肉了!还有……赶紧把这只藏獒牵走!本王自会派人护卫郑小娘子的安全,用不着这只藏獒。”      “不不……”赵小乙还是第一次看见魏王爷发怒,他忙解释道:“这块肉不是喂狗的,是我家主人想吃东坡肉,想麻烦郑小娘子给做一碗出来……”      “什么?东坡肉?”赵光美看着郑婉,“你会做东坡肉?”      郑婉此刻已然知道了他是赵匡胤唯一的弟弟,当然不敢怠慢,忙解释道:“是啊,这东坡肉……当年也是我父亲最爱吃的……”      郑秀心中害怕,刚才她还没给魏王爷面子来着,这会儿她赶紧引着赵小乙把那块肉送到厨房,院子里只剩下赵光美和郑婉两个人,赵光美面沉似水,他上下打量了郑婉半天,问道:“你经常给赵承昊做东坡肉吃?”      郑婉莫名其妙的,不知道他为什么不高兴,她照实说道:“他是我二弟的夫子嘛!经常单独给二弟上课,我们无以为报,给他做点吃食,也是应该的……”      “哼!狡辩!今晚的东坡肉一块也不准给他吃!听到吗?”赵光美说着,大步流星的出了院子。      郑婉楞呵呵的看着他的背影消失,然后撇了撇嘴,那赵小乙一看魏王爷走了,吓得他一溜烟儿跑出门去了。      郑婉关好了大门,回屋一看,郑秀正失魂落魄的坐在椅子上,郑婉忙问道:“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其实,这些天郑秀一直有些忧心,只不过郑婉每天风风火火的忙着买材料收拾房子,而且中午还要给这些工匠做一顿饭,所以没注意。      郑秀忧心忡忡地说道:“姐,咱们……得罪了魏王爷,我看见刚才他怒气冲冲的走了……”      郑婉笑道:“不是什么大事儿,谁也没请他来。”她虽然对那位魏王爷的目的不甚明了,但是也没怎么放在心上,实在是她自己觉得没有什么值得人惦记的地方。郑婉说着便开始研墨,因为这几天还打算要买几件新家具,再把窗帘、被子、碗碟什么的全都换新的,她便拿了毛笔,一样一样的列单子。      郑秀看姐姐丝毫没有担心害怕,她便也把心放下了,现在家里家外收拾得焕然一新,郑秀也很高兴,等她成亲的那一天,迎亲的婆家人看见她的娘家这样漂亮,当然也会对她高看一眼,她喃喃地说道:“姐,若是能把咱们小时候住的那栋宅子买回来就好了,娘活着的时候还说,这周围的邻居都是小门小户出身,一天到晚在外面讨生活,没什么大见识,那时候她还说,怕二弟跟着这些人学坏了。”      郑婉停下笔,想起三字经中的那句话,“昔孟母,择邻处。”自家老娘的话倒也有些道理,小孩子向来跟着什么人学什么人,不过二弟还好。想来娘当初卖了原先的大宅搬到这里,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郑婉笑着安慰道:“周围的邻居虽然没有什么大见识,不过心肠还都不坏。”      “怎么不坏?”郑秀说道:“我看他们坏透了!”      郑婉有些诧异,便问道:“他们最近都说我什么?你知道吗?”      郑秀一开始支支吾吾不肯说,后来在郑婉的追问下才说道:“姐姐,你跟魏王爷一起做生意的事儿,还是算了吧!咱们自己先小打小闹的做着,等姐姐以后成了亲,有了家,以后再跟魏王爷合作就没问题了。”      郑婉的婚姻大事儿,她自己闲着没事儿的时候也想过,还真是有些难办,明明才十七岁,花骨朵一样的年龄,却已经是老姑娘了,上哪儿说理去?便是她想嫁人,也得有一个合适的人嫁不是?条件好的她高攀不上,条件不好的让她嫁,她也不甘心……      郑婉无奈的笑道:“难道我一辈子不成亲还不能做生意了?那我跟二弟吃什么?坐吃山空可不行……再说了,等我们生意开张的时候,你和小五哥就应该成亲了,到时候有小五哥在,应该没有人说什么,难道还能编排我跟魏王爷什么吗?我们之间八竿子也打不到一块儿去。”      郑秀忍不住说道:“姐,就算这样,你也应该避讳些,你不知道……要我说,那魏王爷不安好心!”      郑婉讶然道:“怎么这么说?”      郑秀这才吞吞吐吐的说道:“头几天……邻居钱婶子问我,姐姐是不是……是不是要给那赵大官人做妾……”      郑婉气道:“这些人就爱捕风捉影的胡说!”      “可不是!我也琢磨着,不过是赵大官人来了几次,他们就开始胡说八道造谣了……可是今早上崔嫂子还问我,你什么时候出嫁!还说你是姐姐,按理说应该先出嫁……”郑秀说着,忍不住开始抹眼泪。      郑婉不由得开始头疼,怎么会这样?自家不过是发了点小财,这些人看着眼气就这样诋毁自己,这也太过分了!她虽然气愤,不过看见郑秀泪眼婆娑的,便连忙说道:“算了,不是什么大事儿,咱们不跟他们一般见识……”      “不是这样!”郑秀说道:“姐,当初钱婶子说这话的时候,我就问她从哪儿听来的这混账话,她说是那个赵大官人的小厮亲口说的,我怕你听了生气,也没跟你说,没想到今天早上崔嫂子也是这么说的。你说是不是那魏王爷故意这样散布谣言?他想纳你做妾!当初他直盯盯地看你,我就觉得他没怀好心肠……”      郑婉一听就楞住了,不至于这样吧?魏王爷还能缺了女人?       作者有话要说:晚了点,不过总算码出来了,吼吼!!! ☆、上门   郑婉从来到这个时代的那天起,就有了一定的思想准备,这古代的男人,未必符合她的择偶标准,所以她觉得,与其找个男人过的不幸福,还不如自己单独生活省心,所以成不成亲对她来说并不重要,郑婉很快的就抛却了那些烦恼,开始收拾赵夫子买来的那一块猪肉。      郑秀却有些不甘心,都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她也是很有主见的,此刻见郑婉对她的话不上心,家里又没有长辈可以做主,她以为姐姐脸皮薄不好意思,便觉得她应该为姐姐操点心了,郑秀也没什么心情做嫁妆,而是凑到郑婉跟前说道:“姐,二弟不是打听清楚了嘛,那赵夫子从小就有高僧给他算过命,不宜早婚,他到现在还没有成亲,我觉得他挺合适……”      郑婉连忙打断她的话,笑道:“二妹,你还是消停些吧,他没成亲还能怎么样?他父亲是赵普,虽然现在被贬官了,好歹也曾经是大宋朝的宰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物,都说他半部论语治天下,是极得官家重用的,虽说现在犯了错,焉知以后不能再起复?那样的人家,你觉得他会允许他的儿子娶我为妻吗?所以这事儿想都不要想。”      “可是……可是赵夫子隔三差五的让你给做东坡肉,这是什么意思?他分明知道你已经将东坡肉的方子卖给了福惠酒楼,想吃肉随时都可以去吃,根本不用那么麻烦,他却总让你给做,分明是借机来看你,我看他就是对你有心……”      郑婉一愣,是这样吗?她还真没想到这一层,不过就算这是真的又能如何?这个时代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便是那赵承昊愿意娶她,他父母不同意也没有什么用,自己没身份没背景,他父母会同意才怪呢。      郑秀见姐姐没说话,只道郑婉心里愿意了,她觉得那赵夫子不但相貌出众,就是学问也是好的,又是官宦之家,跟姐姐正相配……郑秀说道:“我再去买几样菜回来,今晚就请赵夫子在咱们家吃饭,我一定要问一问他到底什么意思,姐姐的事儿不能再拖了……”      “哎,等等——”郑婉不以为然,她喊了两声,郑秀却是头也不回的一溜烟儿去了,真是让她有些哭笑不得。      一直等到郑婉把东坡肉放到锅上开始蒸了,她才听见大门响,本来以为是妹妹回来了,哪知道却听见藏獒的叫声,紧接着就听见有一个女人的鬼哭狼嚎的尖叫,郑婉吓了一跳,别是藏獒咬了人吧?她吓得赶忙跑到院子里去看,却见一个花枝招展的三十多岁的妇人,正被藏獒按倒在地上……      郑婉把那妇人从藏獒身下抢救出来,拉到花厅坐下,一直等她灌了一杯茶,还有些惊魂未定的模样,那藏獒又高又大又凶猛,这妇人着实被吓得不轻,那样子很是恼怒,却又不敢发泄,郑婉旁敲侧击的问过,这才知道这位刘媒婆居然是官媒。      郑婉暗暗纳罕,官媒跑到自家来做什么?她笑道:“莫不是刘媒婆走错门了吧?”      郑婉这么一问,刘媒婆心里也有些不踏实,这户人家一看就是小门小户,魏王爷托自己来说媒,眼看着两家的门第可不般配……她也怕弄错了,忙问道:“你可是郑家的小娘子郑婉?”      “不错。”郑婉点点头,那刘媒婆强打精神说道:“我可是来给小娘子道喜的!是魏王爷想娶小娘子做继王妃,特意招了老身去魏王府,亲自嘱咐的……”      “什么?”郑婉一听有些傻眼,魏王刚才被二妹气得气哼哼地走了,怎么这么快派了媒婆来?难道他真想娶自己?为什么?自己也没有什么让人另眼相看的地方呀!不过他这人也真有趣,有什么话怎么不当面说清楚?还真是让她不理解,不过想到赵光美第一次见到自己的时候不错眼珠的盯着看,郑婉也不傻,心里便有几分明了,莫不是拿自己当某个人的替身吧?      郑婉想一想两个人这悬殊的身份,再说那魏王的后院,估计女人也不少,做魏王妃固然身份高贵,却也未必就舒心,郑婉可没有兴趣去凑热闹。      郑婉赶忙从袖袋里拿出一角碎银子来,微笑道:“让刘媒婆白跑了一趟,真是对不住,麻烦你回去对魏王说一声,就说郑婉身份低微,不敢高攀!”      “啊?你说什么?”刘媒婆诧异地看着郑婉。      郑婉知道,在世人的眼里,自己的拒绝就是犯傻,那可是王府啊!基本上是高不可攀的存在,好在郑家家里没有别人在,郑婉可以为自己的婚事做主,唉,说来也不知道这是幸还是不幸……      刘媒婆虽然觉得郑婉脑子有问题,不过到底收了一角银子,也不算白跑,她偷偷地把银子在手里颠了颠,怎么也有二钱,转念一想,这趟差事若是没办成,回去跟魏王爷也不好交代,刘媒婆便又劝慰道:“郑小娘子,你可要想仔细了,人家魏王可是打算三媒六证娶你做继王妃,那是多大的尊荣啊?满京城盯着魏王的姑娘多了去了,一般人魏王可都瞧不上眼,却偏偏到郑家来求亲……”      郑婉笑道:“刘媒婆请回吧,我说过了,我身份低微,高攀不起,你就这样对魏王说就可以了。”      刘媒婆总觉得不好交差,还磨磨唧唧不想走,郑婉却已经不客气的打开了房门,趴在门口的藏獒立刻看向刘媒婆,刘媒婆顿时神色不安起来,张罗着要走。      郑婉好不容易把刘媒婆送走,这才长出一口气,心里不免琢磨开了,难道自己长得像赵光美的王妃?大概就是这样,要不然他干嘛要娶自己?她越想越觉得猜得对,说不定是魏王对死去的妻子念念不忘,想拿自己这个替身以寄相思……      这么一想,虽然郑婉心里不怎么舒服,但是对赵光美倒也没有什么恶感,一个对妻子念念不忘的人,也不算太寡情,不过她又联想到邻居之间的流言,莫不是真是魏王派人故意散播的?这样做有什么好处?想让自己嫁不出去?然后他又许了继王妃的位置,想让自己惊喜一下,以为自己必定乐颠颠的就答应了?      想到这里,郑婉不由得撇嘴,那些当官的,就是花花肠子多,郑婉在灶下烧着火,厨房里肉香四溢,这时候郑秀回来了,她买了好几样吃食,喜滋滋的对郑婉说道:“姐,我刚才去学堂请赵夫子了,他答应晚上来吃饭,你多做点好吃的吧!”      郑婉兴致缺缺,不过为了二弟,当然也得好好招待赵夫子,她便赶紧开始收拾那些菜,郑秀一看姐姐半句话都不肯多问,忍不住说道:“姐,你猜赵夫子都问了什么?”      郑婉淡淡地说道:“我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说什么我怎么知道?”      “姐。”郑秀嘻嘻笑道:“肯定是他的小厮赵小乙跟他说了什么了,他追问魏王都跟你说了什么,可见他着急了……”       作者有话要说:呜呜,可以要花吗? ☆、晚饭      夜幕降临,赵承昊和郑子恒一起说说笑笑的回家来了,郑婉看着他们俩一起进院子便开始逗弄藏獒,两个人那样子完全不像师生,倒像是一对兄弟,这种感觉有些怪怪的,为什么现在会有这样的夫子?      郑秀在郑婉的耳边低声笑道:“姐,我算是知道赵夫子为什么对二弟那么好了,原来他早就在打你的主意……”      “胡说!”郑婉嗔道:“赵夫子给二弟开小灶的时候,我还不认识他呢!可别冤枉了人家的好心。”      姊妹两个相互调侃了几句,发现那二人还没进屋,郑婉、郑秀刚迎出去,就见魏王赵光美竟然也来了,他臭着一张脸,身后还跟着两个丫鬟一个婆子……      郑婉正诧异,他怎么又来了?赵承昊笑道:“魏王爷,今儿怎么这么闲?”      赵光美看了看那只藏獒,没好气地说道:“这只狗你还是带回家去比较好,今天差点咬死人,若是给婉娘惹来麻烦就不好了。”      郑婉想起今天被藏獒扑到的刘媒婆,也是有些胆寒,再说了,最近赵夫子总派人往自家送肉,若是被左右邻居看到,还不知道会传出什么话呢,她忙说道:“是啊夫子,有道是君子不夺人所爱,这藏獒是你心爱之物,今天还是把它带回去吧,我准备明天买几只大鹅养着,既可以产蛋,又可以看家,一举两得。”      赵承昊颇有深意的看了看郑婉,不明白她这话代表什么,郑秀在一旁着急了,她忙说道:“姐,还是养着吧,大鹅怎么能吓跑坏人?你可不能辜负了夫子的一片心意。”      赵光美不高兴地看着郑秀,指着身边的两个丫鬟说道:“看见没有?我这两个丫鬟武功都不错,保证可以保护你们的安全,她们一个叫檀云、一个叫茜雪,以后就有她们侍候婉娘和你,那个是陈妈,她以后负责厨房的事儿,你们三个,赶紧过来拜见新主人……”      郑婉一听就急了,这算什么?自家刚脱离了贫困,怎么可能使奴唤婢?自己也不习惯啊,再说了,难道那刘媒婆没跟赵光美说明白吗?      三个奴婢听了王爷的话,便上前给郑婉见礼,郑婉不肯受,她赶忙闪到一旁,对赵光美说道:“王爷,这不妥!我家里人口少,根本用不着下人……”      赵光美不以为意:“婉娘放心,她们的月钱还是在魏王府领,不用你出一分一毫。”      不出钱郑婉也不想要啊,而且事情的关键不是钱不钱的事儿,是她不想跟魏王爷扯上关系,所以当然也能接受他的好意。可是还没等郑婉说话,赵光美已经走了过来,他满脸笑意,在郑婉的耳边低语道:“走吧婉娘,我要尝尝你亲手做的东坡肉,想来味道一定不错……”他说着话,率先进屋去了。      院子里的其他人都不知道赵光美跟郑婉说了什么,但是看赵光美对郑婉神态亲密,就不由得不让人多想,郑婉明知道赵光美没安好心,却也没法解释,只能心中暗自焦急,这叫什么事儿啊,自己明明拒绝他了,他还来捣什么乱?这不是故意想让赵承昊误会嘛!其实郑婉对赵承昊还是很有好感的,他这个人一身儒雅的气质,最主要的是不酸腐,很符合郑婉的审美……      赵承昊脸上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他紧跟着赵光美进了屋,郑秀和郑子恒都不明所以,姐弟两都看向郑婉,不明白怎么回事儿,郑婉神色有些黯然,她心里明白,有了赵光美在,便是赵承昊对她有意,也不敢跟魏王爷争的,再说他家里的那一关也不好过……      大家都跟着赵光美进了屋,只有郑婉在院子里发了一会儿呆,也赶忙跟了进来。      酒菜摆上来,三个男人坐了一桌,郑秀买的是黄酒,因为度数不高,郑子恒也跟着共饮,三个男人推杯换盏,几盏酒,赵光美说道:“子恒,我跟你姐姐情投意合,有意娶她做我的继王妃,你虽然是家主,无奈年纪小,怕是做不得主,我打算派人去荥阳你二叔那里去提亲,你是不是写一封信带回去?”      郑婉和妹妹都是年轻的姑娘,也不便跟魏王爷和赵夫子一起上桌吃饭,姊妹二人便在厨房随便吃点,郑婉因为担心赵光美浑说,也没什么心思吃东西,她特别注意地听着屋子里的谈话,一听赵光美这话,郑婉顿时就急了,她的婚事才不要那个不认识的二叔做主,她生怕二弟答应,三步两步走到门口“王爷,这不妥……”      赵光美斜睨了她一眼,沉着脸问道:“婚事向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父母既然不在了,有叔叔做主理所当然,有何不妥的?”      郑婉生怕惹恼了赵光美,男人都是要面子的,况且他现在看起来就有些恼了,郑婉也不敢直言说不想嫁他,更不提什么身份的话题,只是狡辩道:“王爷,你有所不知,我父母去世这么久了,我二叔对我们姐弟三个不闻不问,你觉得他有资格过问我的婚事儿吗?”      “哦?这样……”      “是啊,再一个就是……我父母向来感情很好,我一直以来都非常羡慕,所以,我最大的愿望就是将来嫁了人能像我父母那样相亲相爱……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王爷你的后院,应该有不少女人吧?我这个人醋劲儿大,眼里容不得丈夫有别的女人,所以这婚事儿,还请王爷再也休提。”      郑婉这话一出口,就连郑秀和郑子恒都觉得姐姐有些无理取闹,这年头男人纳妾那是理所当然,周围不少小门小户人家的女孩,若是相貌清秀,便从小被家里娇养着,长大后专门与人做妾的,只要卖身给富贵人家做个十年八年的小妾,攒够了体己,再回家找一个老实本分的男人嫁了,这种事郑婉便听说过,而且那些富贵人家的正妻,便是丈夫纳了妾自己心中不舒服,面上也不会表现出来,更不会像郑婉这样明目张胆的说出来。      赵光美根本没想到郑婉说的其实是心里话,他只以为是她不愿意嫁他随便找的借口,故而他的脸色阴沉,半晌嘴里吐出一句话“你是铁了心不想嫁给我了?我倒要看看谁敢娶你!”其实他原本也不过是为了推脱呼延赞的女儿才想娶郑婉,而且对郑婉虽然有好感,却也未必就非她不娶,哪知道居然被连着两次拒绝了,这让他觉得大失颜面,这会儿倒是想着非得把郑婉娶到家不可了。      郑子恒见魏王恼了,暗叫不妙,姐姐本来就年纪大了不好找婆家,若是再有魏王捣乱,怕是一辈子都耽误了,他顾不得原本他自己最中意的姐夫人选赵夫子还在一旁,忙对赵光美说道:“魏王爷,您要娶我姐姐原本不难,我便可以做主答应您,不过,官家那一关怕是也不好过吧?”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s2s2s22009扔了一颗地雷、mo6935421扔了一颗地雷、月so色扔了一颗地雷。谢谢!!!唉,这两天我一直在纠结,谁做男主更好些啊? ☆、相约   一顿晚餐各怀心思,大家吃得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郑子恒做主答应下来了婚事儿,但是魏王临走的时候,他送来的三个下人,郑婉说什么也不肯收留。      赵光美看见郑婉神色淡淡地,却透着一股子坚决,他只好把人带走了,倒是那只藏獒犬,这些日子跟郑婉建立了深厚的感情,竟然把旧主人扔到了一边,说什么也不肯跟赵承昊走,于是郑子恒便做主留下了。      姐弟三个送完了客人回到屋里,郑子恒见郑婉不说话,只道她心中不高兴,他暗自惭愧,觉得没有和姐姐商量一下就擅自做主,有些对不住姐姐……      郑子恒小心翼翼地说道:“姐,你怪我了吗?其实我也希望你能嫁一个情投意合的人,但是魏王那里,不是咱们能得罪得起的,我……”      郑婉觉得事情已经这样了,她怕郑子恒多想,便笑了笑说道:“我知道你是怕我惹恼了魏王,咱们小门小户的,小胳膊拧不过大腿,跟他对着干没什么好处……其实我嫁给谁都无所谓的,原本我还想着这辈子不嫁人,也好赚钱供你读书,等着将来你做了大官好养活我……”      郑子恒一听就急了“姐,不嫁人当然不行!”      郑婉笑道:“好了,现在想不嫁人也不行了。”      郑秀一旁说道:“姐,其实魏王爷也不错的,虽然年岁大了些,相貌却不显老……”      郑婉生怕妹妹再因为魏王的地位而嫌弃了周庭槐,便说道:“我倒是宁愿嫁给小五哥……找丈夫嘛,还是找一个知冷知热的人好,钱夫妻俩可以慢慢赚,只要够花就行了。男人有高官厚禄、金山银山又有什么用?做他的妻子说不定天天孤枕难眠,你看看魏王,金钱和地位是有了,可是他哪里会是一个对女人小心温存的人?怎么看着也不像……”      郑子恒听了这话有些不好意思,他捂住嘴干咳了两声,觉得姐姐一个未出阁的女儿家这么说有些过了,但是从姐姐的话里,分明听出来她不喜欢魏王,这又让他心中的愧疚增加了几分,先前只害怕惹恼了魏王不好收场,可是若是让姐姐一辈子不幸福,自己也会难过的,是不是应该想法子帮着姐姐推了这桩婚事?      郑秀倒是觉得姐姐说得不错,爹娘不就是现成的例子?尽管那时候她年纪小,却也记得父母很恩爱,不过她怕郑婉伤心,便劝慰道:“姐姐,魏王是严厉了些,可是我看你一点都不怕他,刚才真是把我吓坏了,连大气都不敢喘……不过,姐姐对他也不能太刚硬了,凡事儿慢慢劝导着来,也未必便不好……”      郑婉诧异地看了看妹妹,没想到她竟然说出这番话,她一听便也放了心,其实郑婉倒也没怎么伤感难过,反正她也没有爱上谁,感觉嫁谁都一样,那么嫁给魏王最起码生活优越,虽然想到他后院的女人会烦心,但是既然不爱,他有多少女人当然也无所谓。      一夜无话,次日郑秀忙着做嫁妆,郑婉针线做的不好,也帮不上忙,她便想着做点什么赚钱,坐吃山空当然不行,纵然以后嫁到魏王府,也得有自己的私房钱才好。      想开铺子的愿望怕是不成了,魏王第一个就不会同意,想来原先那赵光美就是拿着开铺子做借口接近自己吧?郑婉想起这个就郁闷,真是不知道他看中自己什么了。      郑婉跟妹妹打了招呼,便拿了钱出门去了,她打算买几只鹦鹉和八哥。这两种鸟儿都会说话,以前她父母开宠物店的时候,郑婉最主要的任务就是每天训练鸟儿说话,因为有跟动物沟通的本事儿,郑婉训鸟儿的速度也快,训出来的鸟儿口齿伶俐,口音清晰,深得人们的喜爱,所以郑婉家的宠物店,就是以卖鹦鹉和八哥为主的,经过郑婉训练出来的鸟儿,都能卖上好价钱,郑婉觉得现在虽然不能开铺子,但是自己在家训鸟儿还是应该没问题的,到时候再找卖家卖出去,虽然赚得少点,但是也能赚到钱。      郑婉对汴京城不怎么熟悉,转了好半天才找到卖鸟儿的地方。因为天气回暖,这个露天市场卖鸟儿的人倒是不少,不过最多的倒是卖鸽子、百灵之类的鸟儿,当然也有不少观赏鸟儿。      卖鹦鹉和八哥儿的本来就不多,再加上郑婉想买那种二到六个月大的小鸟儿,所有还真是不怎么好买。根据郑婉的经验,这个时间段的小鸟儿学东西最快,过了这个时间段,鸟儿学说话的时间就相对要延长,就像小孩子,越是早教育就越聪明。      郑婉在市场里转了几圈,只买到了两只大绯胸鹦鹉和两只凤头八哥儿,幼鸟儿的嘴角带有黄色,还是很好分辨的,这种不会说话的小鸟儿价钱也便宜,每只一百个铜板,若是那种养熟了已经会说话的那种鸟儿,价钱在五百个铜板到一贯钱之间,这中间的利润还是很大的,郑婉算了算,她有把握让自己训练出来的鹦鹉和八哥儿卖到两贯之上,那么这四只鸟儿怎么也能卖上八贯……      郑婉又格外花钱买了两个鸟儿笼子,她提着鸟儿喜滋滋的往家赶,就像已经赚到了八贯钱似地,她刚出了这个露天市场,迎面便看见赵小乙走来了,郑婉刚想跟他打招呼,却看见他淡漠的瞥了自己一眼,就好像从来不认识自己似地。      郑婉不由得一呆,自己什么时候得罪他了吗?难道他这是替赵夫子鸣不平?她这么一愣怔的功夫,两个人已经擦肩而过,就在错身的霎那间,郑婉耳边响起赵小乙的说话声:“一会儿不管出了什么事儿,你不要回头看,赶紧去前面的醉仙楼……”      郑婉还没太明白,就听见身后面一阵喧哗,她不由自主的回头去看,这一看不要紧,正看见昨天魏王送给她的两个丫鬟檀云和茜雪的身影一闪而过……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补齐了,中午还有一章!!!要鲜花!!吼吼!!! ☆、合作   郑婉一看见她们的身影,恍然大悟,原来魏王那家伙竟然派人跟踪她!亏得她傻乎乎的转了半天还不知道!郑婉这会儿也顾不得生气,她想起赵小乙的话,那么现在那两个丫鬟是被人用了调虎离山之计?想到此郑婉撒腿便跑,一口气跑到了醉仙楼。      到了醉仙楼门口,郑婉不由得迟疑了,是谁想要见她?不会是赵承昊吧?赵小乙是他的小厮,那么应该是他在这里,他见自己做什么?想到他昨晚脸上一直是温和的笑着,郑婉心中便有些不舒服,现在再跟他见面,还有什么意义吗?      郑婉正犹豫着进去还是不进,却见一个俏丽的小丫鬟走了过来,看见郑婉便问道:“请问你是郑小娘子吧?我家小娘子请您上去坐坐。”      郑婉诧异道:“你家小娘子?是哪个?我认识吗?”她记得自己也就认识自家周围的左右邻居,连闺蜜都没有一个,以前整日忙着生计,哪能认识什么使奴唤婢的人?      小丫鬟笑道:“我家小娘子复姓呼延,闺名叫丽娘,您快请进吧,这里不是讲话之所……”她说着,还四下看了看,好像怕被什么人发现似地。      郑婉也有些明白了,这小丫鬟应该是怕魏王派来的檀云和茜雪追来,难道她家的小娘子认识魏王?所以怕魏王的人知道?郑婉来不及多想,连忙跟着她进了醉仙楼。      小丫鬟帮着郑婉提着鸟笼子,二人一直来到二楼的一个包间,推开门,只见偌大的一个屋子中间放着一架屏风,屏风的一边,一个清秀的少女正坐着慢条斯理的饮茶,这女郎十六七的年纪,皮肤微黑,鹅蛋脸,眼珠灵动,看着别有一股动人气韵,她一脸精灵顽皮的神气看着郑婉,忽然好像想起了什么似地,惊讶的同时,脸上的表情也似笑非笑……      郑婉一看这女孩子,不知怎么便觉得让人亲近,她不由得笑了笑,向前一步施了一礼,说道:“郑婉见过呼延小娘子,不知道小娘子派人来找我,是为了什么事儿?”      那呼延丽娘站起身形来,个头竟然足有一米七,比郑婉高出半个头来,她自从来到这个时代,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高的女子呢!那呼延小娘子几步来到郑婉面前,拉住她的手笑道:“郑小娘子不要这么客气,快过来坐。小杌子,快给郑小娘子沏茶。”      郑婉不觉有些好笑,这呼延小娘子的贴身丫鬟竟然叫小杌子(禅凳的意思)!真是奇怪的名字。      两个人落了座,郑婉也不急着说话,反正是这位呼延小娘子喊她来的,有什么事儿她总会说的,郑婉逛了一上午了,正好又渴又饿又累,见小杌子沏了茶来,她便端了茶杯来饮茶,虽然郑婉对茶道没有什么研究,去也感觉出来这茶的味道的确不错,比市面上的茶叶好得多,想来是这位呼延小娘子从自家带来的茶叶,再看看她身上的穿戴,郑婉更加确定,这呼延小娘子家境绝不普通,她这样一个人找自己,莫不是赵承昊拜托她来跟自己表白的?这么一想,郑婉不由得脸红,不过,她潜意识里还是觉得事情绝不会那么简单……      两个人各怀心思,都默默不语,暗地里却相互打量着对方,好半天,忽的呼延小娘子“嗤嗤”笑了两声说道:“郑小娘子,你猜猜你长得像谁?”      郑婉笑道:“不瞒呼延小娘子,魏王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也很吃惊,我心里也正纳闷呢?还请呼延小娘子替我解惑。”      呼延丽娘笑道:“我见过杜太后的外甥女,她跟你长得很像,不过,你笑起来的样子更好看。”      郑婉这才明白,原来自己长得像魏王的表妹,而不是他的死去的妻子,这消息对她来说,还真不错,郑婉喝着茶,琢磨着这呼延丽娘应该不是为了说这个才找自己的,那她为了什么呢?莫不是对魏王有意?郑婉左思右想,觉得真有这个可能,昨晚才被迫答应了魏王的婚事儿,今天就被呼延丽娘找了来,况且听她的语气,跟皇室还是很熟悉的,也难怪郑婉会这么想。不过,她还是默不作声地等着呼延小娘子说下文,以不变应万变。      呼延丽娘打量了郑婉半天,这才说道:“郑小娘子,你倒是真的沉得住气……”      郑婉笑道:“是呼延小娘子找我来的,既如此,你有什么话想说便说了,不想说的话,我问了也是白问,所以我当然能沉得住气了!”      呼延丽娘大概是觉得想说的话难以启齿,她犹豫了半天,还没等说话,脸先红了。郑婉看着她的窘态,忍不住好笑,便问道:“想来呼延小娘子是为了魏王的事找我吧?”      “啊?你……”呼延丽娘满脸惊讶“你怎么知道?”      郑婉笑道:“我还知道你喜欢魏王……”      “啊?”呼延丽娘红着脸,“谁告诉你的?!”她瞪着眼睛看着郑婉,一只手还下意识的捂着嘴巴。      郑婉心道,这呼延小娘子还真是个直性子的人,这样的人没有那么多花花肠子,她最愿意与这样的人交往了!郑婉笑道:“你叫我来,不会是为我道喜吧?”      “当然不是!”呼延丽娘忙说道:“我有法子让魏王不娶你。”      郑婉一听,顿时大喜,不过她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而是说道:“你想让我成全你和魏王的婚事儿?这个……当然不是不行,不过,我把好事儿让给了你,你做了魏王妃,要怎么感谢我?”她刚说完,就发现屏风后面好像有动静,难道这后面有人?郑婉忙回头看了看,却什么也没有发现。      呼延丽娘忙问道:“郑小娘子,你想让我怎么感谢?”      郑婉想了想,若是这呼延小娘子真的有法子嫁给魏王,跟她打理好关系的确很有必要,郑婉便说道:“我想做生意,不过却缺少本钱,不如咱们合伙做生意怎么样?你放心,我这生意虽说不至于赚什么大钱,不过我却可以保证不会赔本。”她这么说,无非就是想找一个靠山罢了,况且她训鸟儿,是一门谁也学不去的技术活,她也不担心以后被他人甩了单干,所以势单力孤的她,还是倾向于跟人合作,这呼延丽娘为人单纯,家世又不一般,是最好的合作对象。哪知道她话音刚落,呼延丽娘已经开始连连点头了“行行,我早就想做生意了,可惜家里人都不让……我有二十贯的私房钱,都给你……”      郑婉喜出望外,她忙问道:“那你快说说,有什么法子让魏王不娶我?”       作者有话要说:更了!要花花!!! ☆、被抓      郑婉听了呼延丽娘的计划,不由得怀疑“这能行吗?”      呼延丽娘笑道:“当然能行,你放心吧!你不了解官家,官家曾经说过,女人总是弱势的一方,谁也不能以权相压……以前燕国长公主的女儿被她父母强行订了婚事儿,她找皇上哭诉,皇上都为他做主了。而且我听说,官家还想要颁布婚姻法呢!说是保护咱们女人的权益,另外前段时间官家还颁布了法令,不准女人裹小脚,所有的大宋官员,都不准娶小脚女儿做妻子,还说违命侯是个变态……”      郑婉听了呼延丽娘一番话,心中暗暗吃惊,她以前的怀疑,现在已经得到了证实,这官家赵匡胤,的确也是穿越过来的,不过,一个素未平生的人,他真的能替自己做主吗?郑婉还表示怀疑,毕竟赵光美是官家唯一的弟弟。      至于那个违命侯,郑婉当然知道,他就是南唐的李后主,南唐灭亡之后,他被赵匡胤封为违命侯。虽然郑婉很喜欢他的词,但是对这个喜欢小脚女人的皇帝,她实在生不出好感来,若不是因为这个李后主,何以在以后的千余年里,会有那么多女人都被逼着裹了小脚?这些女人的痛苦,全都是拜这个李后主所赐。      呼延丽娘见郑婉陷入沉思,忙问道:“怎么?你还是不信我的话?那你就等着瞧好了!事实会告诉你……”      郑婉笑道:“我是怕万一官家不答应,到时候你太失望……”      “我才不会失望呢!他不愿意娶,我还不愿意嫁呢!”      郑婉一听这话,顿时就愣住了,呼延丽娘知道她心中的疑惑,遂笑道:“我只是被他拒绝了,心里不痛快而已,想着最好所有的女人都不要嫁给他!我很坏,是不是?”      “啊?”郑婉张大了嘴巴“你不是……你不是对他心仪已久吗?”      呼延丽娘红着脸微笑道:“我以前是对他心仪,不过自从知道被他拒绝了,我好一阵伤心,当时就想,世上的好男人多了去了,我又何必在他一棵树上吊死?你说是不是?婉娘?”      郑婉连连点头,难得遇到这么个快言快语的呼延丽娘,她忽有一种遇到了知音的感觉,不过,她仍然问道:“既然你没有打算嫁给他,那你今天为什么对我说这些?”      呼延丽娘眼里闪过一丝调皮,她不说话,而是用手指指了指屏风后面,郑婉早就觉察那里似乎有动静,她连忙起来转过屏风去看,正看见赵夫子躲在屏风后面……      呼延丽娘嘻嘻笑道:“婉娘,你这回知道了吧?我是受人之托,帮表哥的忙的……”      赵夫子也不知道是因为生气还是因为害羞,他脸色微红,也不敢看郑婉,而是瞪了一眼呼延丽娘,说道:“你不是说非魏王不嫁吗?我为你想法子,你却……以后我再管你才怪呢!”      呼延丽娘笑道:“表哥不管我,到时候我找表嫂帮忙就行了。”她说着,似有意似无意的看了看郑婉。      郑婉装作不明白,忙说道:“我出来的时间久了,再不回去妹妹该着急了,丽娘,今儿咱们算是认识了,不如你以后得了空去我家坐坐吧,咱们商量一下生意的事儿……赵夫子,婉娘先告辞了。”      赵承昊顾不得不好意思,他忙说道:“婉……郑小娘子,还是一起用了午饭再走吧,我已经吩咐好了这里的掌柜,让他们准备午饭……”      呼延丽娘也跟着挽留:“是啊是啊!吃了午饭一起走吧。”      郑婉虽然饿了,却怎么也不肯在这里用饭,赵光美那头还没有推掉呢,跟他们表兄妹一起吃饭算什么?她虽然对赵夫子有好感,却也只限于有好感而已,至于婚嫁,她还真没想过,当然也不想承诺什么。今天赵承昊虽然没有明言,郑婉也已经明白了他的心思,他若是一个普通人还好,可他是赵普的儿子,这就注定二人的关系不会那么顺利。      郑婉一直出了醉仙楼,这才长出一口气,她没想到赵没家跟呼延家居然有亲戚,姓呼延的人本来就少,若说朝廷大员姓呼延的,也就是呼延赞了,那么,呼延丽娘的身份也就呼之欲出,赵家、呼延家,都是有权有势,自己这样的身份,也就是个灰姑娘,若是嫁入豪门,纵然有丈夫的宠爱,郑婉觉得也必定是如水深火热中……      郑婉手提着鸟笼,边走边思量,忽然一匹马疾驰而来,远远地听见马蹄声,郑婉也没有回头,只是下意识的往路边躲去,哪知道那奔马直奔着郑婉去了,马背上的人到了郑婉跟前,一弯腰就把她掳上了马背上,郑婉吓得“啊”的一声尖叫,手中的鸟笼子也掉到了地上,她刚要喊救命,就听见赵光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不准叫!是本王。”      郑婉一听是他,心里总算不那么慌乱了,是熟人,总比被陌生人抓住好吧?虽然在赵光美跟前,她也有些心虚,毕竟刚才见了赵承昊和呼延丽娘……郑婉惊魂未定,脑子便转悠开了,想着怎么逃出赵光美的手心,她装作还惦记着她的八哥儿和鹦鹉,忙说道:“王爷,快放下我,我的鸟儿……”      赵光美冷冷地说道:“你坐好了!你的鸟儿丢不了。”他说着,一只大手紧紧地把郑婉揽在怀里,她只觉得耳边是呼呼的风声,路旁的树木、房屋不住的倒退,这马真如风驰电掣一般,不过郑婉还从来没有骑过马,这会儿有些害怕,她吓得的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双手不由自主的拽着赵光美的衣襟……      赵光美原本知道郑婉和赵承昊他们私会,心中万分恼怒,不过看见此刻郑婉小脸煞白的偎依在他的怀里,闻着她身上特有的女儿香,赵光美心情总算好了些,纵马拐进了一个院落,他这才跳下马背,又把郑婉抱了下来,早有下人接过缰绳,拱手说道:“王爷,按着您的吩咐,厨房都已经准备好了。”      赵光美“嗯”了一声,看见郑婉脸色苍白的还在那里傻站着,他忙问道:“怎么了婉娘?你没事儿吧?”      “我没事儿,这……这是哪里?”      “是我的一个别院,你饿了吧,走,进去吃点东西。”赵光美说着,拉着郑婉便走,边走边问:“婉娘,你老实告诉我,那对表兄妹都跟你说了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嗨,休息日总是比平时还忙些……还是一如既往的求鲜花,这成绩,真是让人伤心啊~~~~ ☆、演戏      郑婉被男人拉着手,还真不习惯,更何况这男人还是魏王,她几次想要挣脱,被赵光美冷冷地一瞥,便没敢再有什么动作,唉,拉着就拉着吧,她又不是古代女人,拉个手而已,更何况,现在才是宋初,又有一个开明的皇帝,所谓的男女授受不亲之类的封建礼教,还没有那么严。      郑婉跟着赵光美往内宅走,嘴里辩解道:“赵夫子和呼延小娘子都没说什么,是我看呼延小娘子为人爽直,约了和她一起做生意……”      “哼!见异思迁!怎么?你就这么想甩开我?”赵光美这话可就有些歧义在里面了,莫不是他知道赵夫子喜欢自己?郑婉这么一想就有些心虚,太忙辩解道:“没有没有……我这小本生意,我想王爷肯定是看不上眼,要不然你答应了这么久了,怎么连铺子的影子都没看到?我……我当然着急了,这才约了呼延丽娘,哪有见异思迁?”      “婉娘,你就要嫁给本王了,若是缺钱,本王给你就是,没有必要做那种小生意……”赵光美说着,一只大手从怀里掏出一沓子银票来递给郑婉,看那样子,足有几千两,郑婉不肯接“我不要。”      赵光美解释道:“这些银票看着挺多,其实只有一千两,我特意换了小额的,你花用起来方便,拿着吧。”      郑婉就知道赵光美会这样,虽然他的用心挺好,可惜郑婉不能接受,她看也不看那些银票,只是淡淡地说道:“不敢劳烦魏王,我是在为自己攒嫁妆钱,哪能用你的?再说了,我还有弟弟妹妹要养活,总要有自己的产业才好,不方便花王爷的钱。”      赵光美皱了皱眉“将来你是王府的女主人,我的钱还不都是你的?再说了,你弟弟妹妹才需要多少花用?我不差那点钱。”      郑婉有些不高兴,主要是觉得赵光美太自以为是,转念一想,她又觉得自己有些不知道好歹,不过,不管怎么样,郑婉真的不想要他的钱。      郑婉怕执意不要会惹赵光美生气,便耐着性子解释道:“王爷,你是不差那点钱,但是我也不希望弟弟妹妹过寄人篱下的生活,这样他们会觉得挺不起腰板做人。若是想过那样的生活,当初父母去世,我们姐弟也还小,那时候就回荥阳老家了投靠家族了,何必等到现在?你说是不是?”      赵光美愣了一下,心底升起一种自豪来,自己果然有眼光,看中的女人真真是万一挑一,既不爱慕权势,也不贪图金钱,这样的人天下能有几个?他对郑婉倒是越发敬重起来,一边把那一沓子银票揣起来,一边问道:“你一定要做生意?”      “那当然。”      赵光美沉思片刻“好吧,咱们先去吃饭,吃了饭我就带你去看铺子!呼延丽娘那里,你赶紧推了!”      郑婉听他这么一说,不由得暗暗叫苦,这叫什么事儿啊,不过这事儿的确怪她,当时光想着结交呼延丽娘了,居然忘了难缠的赵光美。      二人转到了一条小径,但见路的两侧栽着高大的香樟树,此时刚刚冒出绿芽,鹅卵石铺就的小道一直向内延伸,周围几乎没见到什么下人,空气中充溢着浓浓的花香,也不知道是什么花开了。放眼望去,除了嫩绿之外,远处还有一座别致的木制小楼,红漆漆就的小楼前,是一汪面积不小的湖泊,微风荡起涟漪,层层荡漾开去,湖泊中央架起一座九曲木桥,连着一个小岛上,岛上还立了一座抱厦,与岸上的小楼相映成趣……      风景虽好,郑婉却没什么心情看,事到如今,该怎么办才好?她眉头微蹙,实在不知道应该怎么跟魏王相处,把自己的手往回抽了一下,又被赵光美紧紧地攥住了,他的大手很温暖,郑婉的手几乎被他整个握住了,她只觉得自己的整个脸都跟着发热,两个人手牵着手在这别院中走,她怎么有一种后世恋爱中的男女逛公园的感觉呀?不过一想到魏王后院中的女人,郑婉心中不由得又纠结了。      赵光美心道,婉娘知道害羞了,嗯,只要她不是云淡风轻就好,那样实在是让人感觉无处下手。转而赵光美又想到赵承昊那小子,两个人认识有些年了,关系也不错,那小子一直心高气傲,他怎么就会看中了婉娘呢?本来昨晚赵承昊什么也没说,魏王还以为他偃旗息鼓了,没想到他今天竟然约了呼延丽娘来见婉娘,哼,没种的小子,竟然在背后捣鬼!赵光美握了握拳头,虽然距离跟官家约定的日期没有多长时间了,我照样有法子让婉娘心甘情愿的嫁我!      赵光美拉着郑婉踏上九曲桥,郑婉看见湖里养了很多锦鲤,这锦鲤也不怕人,看见人影大概是以为有人来喂食了,纷纷聚集在桥的两侧,一路跟着赵光美也郑婉,郑婉看着有趣,面上的表情总算自然了些。      赵光美笑道:“怎么样?我这里风景还好吧?等到了夏天,满湖的荷花,那才漂亮。”      郑婉点点头“风景是很美。”      “你既然喜欢,以后就住到这里来吧!”      郑婉顿时沉下脸来“我自己有家,住在这里干什么?”      赵光美一看就知道她这是误会了,便忍不住笑道:“我这栋别院一直不怎么住的,来的时候你也看见了,别院的外面就是大街,还挺繁华的,靠着院墙那块儿,有十几间家丁住的房子,我已经派人把外面的院墙拆了,那十几间房子就给你做铺子,这个别院,也留着给你养那些小动物,晚上当然也离不开人,你把弟弟妹妹都接来住着……”      郑婉连忙拒绝“不必了,我家里刚收拾好房子,还没来得及住呢。”原先郑婉是一直期待能和魏王合伙做生意,这样的大树不靠白不靠,但是自从昨天知道了这棵“大树”怀着别的心思,郑婉就开始害怕和他做生意了,躲还躲不及呢!没想到赵光美竟然早就着手准备了,看来原本他也是不愿意自己做生意的,一看拗不过,便把这个别院也贡献出来了,真是让人头疼啊,郑婉不由自主的抚住了额头。      赵光美显然也知道郑婉的犹疑,他接着说道:“我给你二弟联系好了梧桐书院,这几天就可以去上学,你也知道,梧桐书院就在这附近,很方便。”      梧桐书院是汴京城最大最好的书院,郑婉可没少听二弟提起,看郑子恒那神情,也是十分向往的,郑婉一听赵光美这话,心里暗暗叹气,答不答应这事儿?这个赵光美,还真是花了不少心思,怎么办?若是不答应,他说不定还会想出别的法子来;若是答应,以后可怎么办?      一直来到湖心的抱厦,郑婉也没给出答案,赵光美倒也不催促。只见这抱厦的面积不算大,里面摆着一个书架,上面稀稀疏疏摆着几本书,显然是临时看的,旁边摆着古琴,案几上的花瓶里,插着几束丁香花,虽然是春天了,但是天气还不是十分暖和,抱厦的窗户都没有开,整个抱厦里都是一股子丁香花的香味儿。旁边不远的桌子上,放着好几个食盒。      郑婉一看见抱厦中站着的两个丫鬟就愣了,居然是上去一直跟踪她的檀云和茜雪,她们一看见郑婉和赵光美进来了,忙说道:“王爷,小娘子,午饭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用餐。”      赵光美说道:“那就吃饭。”      檀云赶忙服侍着二人净了手,茜雪则把食盒中的各色菜肴摆上了,郑婉在餐桌旁坐下,虽然早就有些饿了,但是面对满桌子珍馐,她还真没有什么食欲。      赵光美问道:“怎么?这么多菜就没有一样合口味的?”      郑婉看了看一旁侍候的檀云和茜雪,说道:“王爷,我想好好跟你谈谈。”      “好啊,吃完了饭再谈不迟。”      郑婉摇摇头“我吃不下……”      赵光美皱了皱眉头,对檀云和茜雪说道:“你们两个出去候命吧。”      眼看抱厦的门关上了,郑婉便开始酝酿情绪,这可关系到她一辈子的幸福,她也顾不得是不是演戏了,半晌过后,郑婉方徐徐说道:“王爷,其实我昨天跟你说的都是真话,我父母一直相亲相爱,他活着的时候,曾经做过一首词送给母亲‘一生一代一双人,争教两处销魂?相思相望不相亲,天为谁春!浆向蓝桥易乞,药成碧海难奔。若容相访饮牛津,相对忘贫。’我父亲去世后,我母亲伤心欲绝,一直想着追随父亲于地下,可是我们姊妹三个年幼,她又放心不下,就这样煎熬了一载,她也随着父亲去了……”      郑婉说着,泪珠扑簌簌地落下,她掏出手帕擦了擦眼泪,接着说道:“王爷满腹诗书,应该理解这首诗词的含义吧?王爷愿意娶我,那是我的福气,不过王爷后院的那些女人,便是我心中永远不能消亡的刺……”       作者有话要说:更了,老爸过生日,酒喝多了,头昏眼花中~~~~~ ☆、内情   八哥儿需捻舌,然后才能教它说话。捻舌的就是将鸟舌用剪刀修剔成圆形,本来这活儿应该两个人配合做最好,但是郑婉怕被弟弟妹妹怀疑,毕竟一个从来没有接触过这类事的人忽然会了这手艺,而且做起来纯熟无比,这可不太好解释。      吃完了晚饭,郑婉看见弟弟妹妹各忙各的,她也不叫人帮忙,自己偷偷地给两只八哥儿捻舌。捻舌后的八哥儿,要休养半个月后,才能进行教学说话。至于鹦鹉,就不用这么麻烦了,郑婉刚想教两只鹦鹉背几句唐诗,就见郑子恒一步一步挪到了他的面前。      郑婉忙问道:“你不是看书吗?跑姐姐这屋来做什么?”自从郑家重新翻修了房子,现在姊妹三个一人一间屋子,余下的一间做了花厅,格外又在院子里砌了一间厨房,往常吃过晚饭二弟都在自己屋子里用过,现在郑家也不差那点煤油钱了。      郑子恒诺诺道:“姐,你是不是很讨厌魏王啊?”      郑婉笑了笑,她知道昨晚弟弟贸然替她的婚事做了主,心里应该是很歉疚的,所以才这样问,郑婉笑道:“为什么这么说?”      “我……今天夫子让我……让我带给你一封信……”      “哦?信里写的什么?”      “姐!我又没看,怎么会知道?”郑子恒说着,递过来一封信。      郑婉接过来,也不避讳,当着弟弟的面就把信撕开,信笺是簪花小楷写就,上面抄录的是《诗经》中的一段“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参差荇菜,左右采之。窈窕淑女,琴瑟友之参差荇菜,左右毛之。窈窕淑女。钟鼓乐之……”      郑婉虽然没怎么读过诗经,这段的意思却也明白的,纸笺上除了这个再无其他,郑婉笑了笑,这赵夫子还真是够含蓄,她随手把纸笺放到了桌子上,说道:“二弟,你难道没觉得无论的魏王和赵夫子,都不是姐姐的良人吗?咱们小门小户的,他们却一个是富贵人家的公子,一个贵为王爷,你说姐姐若是嫁入这样的人家,会有好日子过吗?一个有公婆妯娌一大家子人需要应付,另一个后院很多女人……姐姐若是嫁过去,也许可以锦衣玉食,但是决不能生活的逍遥惬意……”      郑子恒连忙辩驳道:“姐,你这么想就不对了,二姐嫁入周家,还不是有公婆妯娌?”      “那不一样,只要咱们郑家的日子过得好,你争气些,咱们再多赚点钱,周家自然不敢为难秀儿;可是姐姐若是嫁入这两家的任何一家,估计谁都可以欺负姐姐……”      郑子恒纵然聪明,到底年幼,经郑婉这么一说,也觉得很有道理,可是姐姐若是不嫁给这两家,难道真像她说的那样一辈子不嫁人吗?那怎么成?      郑子恒正纠结应该怎么对姐姐说,却见郑秀也放下手中的活计凑了过来,她插话道:“姐,我觉得你还是在他们两个人里选一个人嫁了吧,你难道忘了王家了吗?你是他们未过门的儿子媳妇,王家是世家大族,按着王家的家规,即便你没有嫁过去,可是他们已经下了聘礼,你就是王家人了,也是应该为王家姐夫守望门寡的,这规矩虽然严苛了些,可是咱们家已经落魄了,根本没有能力跟王家争锋,再说咱们郑家是荥阳大族,为了家族的颜面,若是王家这样要求,族长也肯定会答应的,你若是错过了魏王和赵夫子,恐怕这辈子想嫁都难了!毕竟咱们可没有能力跟王家和郑家的族长对抗……”      郑婉还是头一次听见这事儿的内情,不由得有些傻眼“你说什么?望门寡?”      那姐弟俩一看郑婉满脸茫然,也都知道是怎么回事,郑子恒忙说道:“姐姐,你大病一场难道连这个都忘了吗?若不是因为王家的姐夫去世了你要守望门寡,你又怎么会得了那场大病?所以我才觉得你嫁给魏王好,王家一听你是嫁给魏王,当然不敢提什么让你守望门寡的事儿。夫子……夫子虽然不错,但是他的家人未必会同意娶你,如果他家人不同意,王家再阻挠的话,你这辈子可就耽误了,所以我昨晚上才没跟你商量,一口就答应了魏王的提议,我实在都是为姐姐着想……”      郑婉不由得暗叹,她还真不知道这其中有这么多的弯弯绕绕,可是她今天已经又一次拒绝了魏王,当时赵光美虽然没说什么,脸色却也很不好看,便是自己现在去找他说要嫁,他也未必会同意吧?郑婉不由得苦笑,昨晚上她还暗怪弟弟多事儿呢,谁知道其中还有这样的隐情啊!唉,阴差阳错,望门寡就望门寡吧!不嫁人倒也落得一身干净,也没有什么不好。      白天跟赵光美说过的话,郑婉当然也没有跟弟弟妹妹说,郑子恒说道:“姐,你到底是个什么章程,总应该给夫子一个回话吧?”      郑婉笑道:“明知道事儿不可为,还要什么回话?你就跟他实话实说,说姐姐要守望门寡。”      郑子恒和郑秀只道姐姐选了魏王,不好意思说才这么回答,倒也没说什么。郑婉因为想着自己拒绝了赵承昊,二弟若是还跟着他学习,似乎不大好,她便问道:“二弟,要不然你再换一个学堂读书吧,可别因为姐姐的事儿耽误了你的学业。”      郑子恒笑道:“姐,你把夫子当成什么人了?他不会的。你的情况,我都跟夫子说了,至于为什么答应了魏王,我也跟他解释过,夫子不是小肚鸡肠的人,我没关系的。”      “真的没关系?见了面不会尴尬吗?”      郑子恒笑道:“真的没事儿,夫子那人从小就学佛经,行事潇洒,万事儿不萦于怀,若是没有家里羁绊,姐姐嫁他倒是……”      “行了行了。”郑婉连忙打断郑子恒的话,她这样的身份,若是嫁到未来的宰相府,那不是没事儿找事儿嘛!灰姑娘嫁入豪门,未见得就如外表看着那么风光,其中的苦楚,也只有当事人才知道,郑婉可没有那么幼稚。她把弟弟妹妹都打发走,自己也没什么心思训鸟儿了,躺在床上,便翻来覆去睡不着,想来想去,觉得指望别人还是不行,凡事儿得靠自己呀,只有自己壮大了,才能过上好日子,要多多赚钱才是王道,才能过上悠闲的生活,昨天拒绝了魏王,赵夫子这里她也不打算回应,还是要好好地勾搭着呼延丽娘才行……      郑婉打定了主意,这才迷迷糊糊睡着了,第二天,郑婉便开始调教那两只八哥,这种事儿她做起来驾轻就熟,得了空又去了几趟鸟市儿,遇到鹦鹉和八哥儿的雏鸟便买,很快的,家里连八哥儿带鹦鹉,也有二十多只了,郑婉天天驯鸟儿,倒也过得适意。      如此过了些日子,家里风平浪静,赵光美和赵承昊谁也没有过来,就连呼延丽娘也不见踪影,郑婉不由得有些心急,难道那呼延丽娘反悔了?可是自己这样的身份,找上门去也不合适。      郑子恒和郑秀也着急起来,因为还没有等到魏王派来的媒婆,二人只道魏王后悔了,莫非是嫌郑家门第低,不肯娶姐姐了?要不然怎么这么久还不来提亲?姐弟二人心中焦急,却也没有法子可想,总不能女方主动找男方去问吧?二人急得抓心挠肝,却在郑婉面前不敢提,怕她着急上火,郑秀自己嘀嘀咕咕,暗暗责怪魏王不靠谱,不会是耍着姐姐玩吧?      郑子恒思来想去,也不知道怎么才能探到魏王的口风,本来夫子跟魏王交好,让他帮忙倒是一个合适的好人选,可是既然姐姐拒绝了夫子,自己又怎么好意思去求他呢?可是为了姐姐一辈子的幸福,郑子恒还是决定去找魏王问一问。      郑婉自然不知道弟弟整天琢磨什么,她一心一计都在这些八哥儿和鹦鹉身上,眼看着训练成了,既然呼延丽娘不打算做这个生意了,郑婉便打算自己去卖,这天她提着两只训练好了的鹦鹉,刚一开大门就见门口站了三个小娘子,其中一个小丫鬟说道:“哎呀,这回找对了,这不就是郑小娘子吗?”      郑婉定睛一看,来的人正是呼延丽娘和她身边的小丫鬟。郑婉笑道:“没想到贵客临门了,呼延小娘子快请进。”      呼延丽娘问道:“你这是要出去?”      “是啊。”郑婉提起手中的鸟笼子,指了指里面的两只鹦鹉说道:“我妹妹过些日子就要成亲了,正等钱使,我要把这两只鹦鹉卖了……不过卖它早一天晚一天倒也无所谓,呼延小娘子快请进。”      郑婉话音刚落,笼子里那只鹦鹉便说道:“姐姐,你要把我卖给谁?”      因为郑子恒和郑秀都管郑婉叫姐姐,这些鹦鹉也跟着学会了,也叫郑婉姐姐,郑婉笑道:“当然是谁喜欢你我就把你卖给谁,不喜欢的,我还怕虐待了你呢。”      另一只鹦鹉说道:“姐姐,把我卖给一个年轻漂亮的小娘子吧?可别把我卖给老头子,我不喜欢……”      呼延小娘子在旁边听着一人两鸟的对答,惊讶的睁大了眼睛“婉娘,你的鹦鹉怎么这么聪明?”      郑婉久等呼延丽娘没来,只道她不肯跟自己合作了,再说郑婉也想让呼延丽娘帮着推销,便有意在她面前卖弄,闻言便笑道:“这算什么,它们还会背诗呢!”      呼延丽娘家里也养着鹦鹉,只不过口齿没有这两只这样伶俐,她一边跟着郑婉往院子里走,一边笑道:“它们都会背什么诗?我先听听。”      这两只鹦鹉也不等郑婉发话,其中一只便背诵道:“日照香炉生紫烟,遥看瀑布挂前川。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它的声音清脆,口齿清晰,说的是一口开封官话。      呼延丽娘满脸惊喜,她刚要说话,另一只鹦鹉扑扇着翅膀说道:“错了错了,你背错了,应该是‘日照厨房生香烟,远看腊肉挂窗前。口水直流三千尺,疑是银河落饭碗’……”      呼延丽娘愕然,随即呵呵笑起来,半晌问道:“原来你还是个吃客。你们还会背什么诗?”      先前那只鹦鹉说道:“昨夜星辰昨夜风,画楼西畔桂堂东。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错了错了,应该是身无彩凤双飞翼,落毛的凤凰不如鸡!”      呼延丽娘再也忍不住,“咯咯咯”地笑起来她拉住郑婉的手笑道:“婉娘,你这两只鹦鹉,卖给我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争取晚上再来一更,要鲜花支持( ⊙ o ⊙ )! ☆、反悔   呼延丽娘之所以这么久没来找郑婉,其实是被事情绊住了,原因无他,只是那天她帮着赵承昊约郑婉,结果郑婉走了,她和赵承昊留下来一起吃饭,哪知道下酒楼的时候,碰上了她的父亲呼延赞请同僚到醉仙楼吃酒,父女二人碰了个正着,呼延赞的同僚都是大老粗,又早就知道呼延赞正为女儿的婚事发愁,便跟着起哄,说赵承昊和呼延丽娘是天照地设的一双,这下子表兄妹两个就解释不清了,当然了,面对这些人也没法解释。      呼延赞也以为自己的女儿和外甥早有私情,他当时没说什么,回到家便跟妻子商量,要给二人定亲,实在是呼延丽娘已经是十六岁的大姑娘了,再不定亲就晚了,而他的外甥虽然不想做官,却文采风流,在汴京城很有些名气,当然配得上他的女儿。      按说两家是亲戚,又是郎才女貌,家人应该早就应该想到可以联姻,只是无奈赵承昊的母亲在娘家时候是出名的小辣椒,跟她的嫂子——呼延赞的妻子关系处的不好,所以两个人都避而不谈,结果到了现在两个孩子都大了,双方家里都为他们的婚事着急,经过呼延赞这么一提,双方思来想去,两下里竟然都同意了,而赵承昊和呼延丽娘这两个当事人,却是最后才知道这事儿,两个人赶紧解释,可是亲事儿已经议到了一半,根本不以他们的意志为转移了。      呼延丽娘有些惭愧,她本来想撮合表哥跟郑婉的,哪知道事情会这样啊!她便觉得有些对不住郑婉,因此期期艾艾的将事情讲完,便请郑婉原谅,郑婉忍不住笑道:“那我要恭喜你们呀,表兄表妹,正好一对,你们俩很般配。”      呼延丽娘嘟着嘴,有些郁闷,半晌说道:“什么呀,我表哥喜欢的是你!”      郑婉笑道:“呼延小娘子多心了,你表哥他可从来没跟我说过这话。”      “真的吗?可是他跟我说话那意思分明就是……”呼延丽娘有些半信半疑。      郑婉忙说道:“难道我还跟你撒谎不成?一定是你理解错了!”      事到如今,郑婉当然不能坏了赵承昊的好事儿,他还是弟弟的夫子呢!郑婉解释道:“那是赵夫子心眼好,知道我不愿意嫁给魏王,所以想帮我的忙,可我一个女子,他纵然有心帮一把,终归也不太方便,所以才找了你帮忙……我猜事情就是这样。”      呼延丽娘纵然怀疑郑婉的话,可是事到如今,再说什么也没有意义,她低头叹了口气,官家要出台的婚姻法到底什么时候能出来啊?自己头几天还能给别人出主意,现在却轮到自己无可奈何了,好在表哥是从小就认识的,嫁给他倒也可以接受……      院子里的鹦鹉不时的冒出几句话,听着倒像是有人在院子里说话似地。呼延丽娘到底是个开朗活泼的少女,没一会儿便把愁绪都抛了,转而对郑婉说道:“你想跟我合伙做的生意,就是打算卖鹦鹉吧?”      郑婉笑道:“我是想开一个宠物店,另外也学了些给小动物治病的手段,若是谁家的宠物病了,我也可以治疗。”      呼延丽娘点点头“这主意不错呀,我最喜欢小动物了!不过,我表哥说,其实你手里并不缺钱,应该是短了一个铺子,我就不跟你合伙做生意了,不过,我家正巧有一个铺子闲着,原本是卖绸缎的,只不过位置不太好,生意惨淡,我娘便把铺子关了,正打算要租出去,房租很便宜,不知道你想不想去看看?”      “好啊!”郑婉一听就高兴了,她在汴京城逛了不少地方,还没看见有一家宠物店呢!她有跟动物沟通的能力,能把小动物们训练的很聪明、很可爱,她的店铺当然也是独一无二的,有好东西,当然也不怕位置偏僻,关键是这房子是呼延家的,只要能跟呼延家拉上关系,就不怕被人欺负……      郑婉噼里啪啦的打着自己的小算盘,觉得这主意不错,她正想跟着呼延丽娘出门去看铺子,猛然听见自家的大门响,郑婉顺着窗户往外一看,居然是二弟郑子恒进来了,他不是去学堂了吗?怎么会这个时间回来?      郑婉满腹疑问,她连忙跟呼延丽娘告了罪,便迎了出去,看见郑子恒脸色不好,郑婉问道:“二弟,出什么事儿了?你不会是病了吧?”      郑子恒绷着脸,气鼓鼓地看着郑婉,他虽然年岁不大,这会儿看起来也满脸威严,郑婉不明所以,见他不答,忙伸手去摸他的脑门,嘴里还问道:“到底怎么了?你怎么不说话?难道你在学堂淘气了?被学堂开除了?”      郑子恒拨开郑婉的手,气冲冲地问道:“姐!我问你!你前些天你在魏王的别院,都跟他说了什么?”      “啊?”郑婉没想到郑子恒问这个,“我也没说什么,怎么了?”      “姐,你——你说了不想嫁给他是不是?你怎么可以这样说!你若是一辈子不成亲,父母在九泉之下如何能闭上眼睛?你难道想让我和二姐愧疚一辈子?姐,我告诉你,我已经答应了魏王要把你嫁给他!你若是再反悔,我……我就没脸见人了!以后我和二姐也再不花你赚的钱!”郑子恒说着,转身一溜烟儿的跑了。      郑婉气得跺了跺脚,这个死小子竟然自作主张,闲着又去招惹魏王做什么?她好不容易才摆脱的!郑婉正气恼,却不曾想郑秀和呼延丽娘都听见了郑子恒这话,郑秀一脸喜色地说道:“真是太好了,还是二弟有办法……呼延小娘子,你可知道魏王后宅有几个女人?都是什么身份?我姐姐就因为这个,怎么也不愿意嫁……”      呼延丽娘说道:“魏王倒也不好色,以前我娘打听过,据说他后宅没有侧妃,姨娘和侍妾,总共也就五个……”      郑婉心道,竟然有五个!这样还说不好色!真是个种|马男!怎么不累死你!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到,鲜花呀!要鲜花!! ☆、酸气      郑子恒的话,彻底扰乱了郑婉的心,她也没什么心思去看铺子了,呼延丽娘在一旁好奇地问道:“你为什么要一辈子不成亲?”      郑秀忙将姐姐跟王家定过亲的事儿说了,荥阳王家的名头,呼延丽娘当然听说过,她原本还以为郑婉是小门小户家的女孩,现在一听她居然是荥阳郑家的后人,心里顿时肃然起敬,跟四大家族比起来,她自己家只能算作是暴发户了,怪不得郑婉见了她不卑不亢的一副大家风范,呼延丽娘安慰道:“婉娘,其实魏王很不错的,你想想,要不然我当初也不会想要嫁他,你说是不是?”      郑秀在一旁听着直发愣,刚才姐姐和她的话,她可都听见了,知道呼延丽娘是要嫁给赵夫子了,怎么她当初钟情的人还是魏王?此刻郑秀也顾不得管这些,趁着有这么个知情人在,还是多了解些魏王家的情况才是正经。      郑秀连忙把呼延丽娘请进屋,又给她续了茶水,这才问道:“呼延小娘子……”      呼延丽娘连忙打断她的话“妹妹这么叫可太生疏了,我痴长了你一岁,不如叫我姐姐吧。”      “是,尊敬不如从命。”郑秀笑道:“丽娘姐姐,你可知道魏王有几个儿女?都是哪个姨娘生的?去世的魏王妃可曾生养?能不能麻烦你给姐姐说一说?”      郑秀的心思,呼延丽娘当然清楚,她当即笑道:“说一说当然无妨,去世的魏王妃留下了一个嫡女,今年十岁,侧王妃留下了一个儿子,今年是九岁……”      “啊?还有侧王妃?”      “侧王妃也没了,是生孩子的时候大出血死了,就因为这个,还有传言说魏王克妻呢!他有名分的两个女人都死了。还有一个姨娘生了次女,其实魏王府的人口还是很简单的,婉娘你根本没有必要打怵,最起码没有婆婆需要侍候……”呼延丽娘说着,不由得想起自己的姑姑,她以后就是自己的婆婆了,以前虽然没有针对过她,可是从娘嘴里,她从来就没听见娘说过婆婆的好话,呼延丽娘一想到这个,心里便有些黯然。      郑婉叹了口气,没有婆婆,难道后妈就好做了吗?况且原本自己拒绝了赵光美,这会儿他即便答应了,心里说不定还不舒服呢!也许会找自己撒气……      第二天,郑家的大门前便出现了一位身穿紫袍、腰系金鱼袋、头戴长翅帽的大官,郑婉开门一看来人是赵光美,顿时便心中凌乱了,看见周围的邻居都吓得远远地站定不敢经过自家门前,郑婉不由得头疼,自己的耳朵根怕是不得清净了。      郑婉连忙把赵光美让进来,赵光美因为戴着长翅帽,生怕被旁边的门框刮坏了帽子,只得侧着身子进了大门,郑婉看见他那样子,忍不住“嗤嗤”笑。      据说这宋朝的长翅帽,发明人就是宋朝开国皇帝赵匡胤,他坐上龙椅后,看见那些文武大臣在朝堂中交头接耳评论朝政,觉得那样很不严肃,闹哄哄的像菜市场,但是这些官员都是他手下的大将,向来粗鲁惯了,他也不好强硬的要求。一天,赵匡胤上早朝,在听取某个大臣奏章时,又发现两侧有不少官员窃窃私语,赵匡胤心里有点恼火,但不露声色,退朝后,他想出个办法,传旨属官在幞头纱帽后面分别加上长翅。长翅用铁片、竹篾做骨架,一顶帽子两边铁翅各穿出一尺多长,戴着这种帽子很不方便,便是想交头接耳也不行了,而且官员只能面对面交谈,要并排坐着谈就困难了,帽翅会碰到一起。从此大臣上朝,也就很难排列在一起交头接耳了,不过正是因为戴着这种帽子不方便,这些官员下了朝之后很少有穿官服的,赵光美这一身官服,郑婉还是第一次看见。      赵光美回头看见郑婉的笑靥,不知怎么,心中原本的不舒服,顿时消散了很多,郑婉笑道:“我记得有一个算命的老汉曾经讲过,有一次他正在一个小巷里给人算命,后来来了一个老人家让他给算命,他一看就知道那个老人家是个当官的,便说了一通好话,结果便得了很多赏赐……”      “哦?”赵光美饶有兴趣地问道:“这是为何?”      “当然是因为那个当官的通过狭巷时侧身左顾右盼,生怕有东西碰着你的帽子。他根本就忘了他穿的是便服,你说如果不是常戴长翅帽,哪会有这样的习惯动作所以被人一眼就看出来了。”      赵光美一听,也忍不住笑了,郑婉一边走一边问道:“王爷,你这是刚下朝?怎么没换下官服就来了?”      赵光美眼睛打量着满院子的鹦鹉和八哥儿,嘴上说道:“我今天跟皇兄请旨要成亲,皇兄想见一见你,一会儿还要跟你进宫,官服换来换去的麻烦。”      郑婉“啊”了一声,要见官家吗?她对那位可能是同样身份的皇帝,是既想见又怕见,这可怎么办才好?她不由得站在当地发起呆来。      院子里的那些八哥儿和鹦鹉看见赵光美来了,便喊道:“二妹,来客人了,沏茶。”赵光美一听,顿时眼睛就亮了,这才多少日子啊,婉娘竟然就养出了这么好的鸟儿!还真是有些手段,怪不得她一直想干这个……      郑秀早就知道魏王来了,她总觉得魏王很威严,看着让人害怕,所以能躲一时算一时,再说了,也应该留点时间给姐姐跟魏王相处不是?没看那些魏王的随从一个都没进院子嘛!不过郑秀也怕姐姐再说出什么不妥的话,便悄悄地在屋内听着,这会儿听见那些鸟儿让她沏茶,她自己也笑了,便赶紧烧水。      赵光美看见郑婉站着发呆,便有些不悦“怎么婉娘?又后悔嫁给本王了?你就那么想给姓王的小子守望门寡?”      郑婉觉得赵光美的话中带着酸气,不由愣了一下,不过她是聪明人,稍微一想也就明白了,肯定是赵光美以为自己几次拒婚是因为那个死去的王家未婚夫,她忍不住白了赵光美一眼,说道:“我连他长得什么样都记不得了,谁稀罕给他守望门寡?我是琢磨着我脾气不好,醋劲儿又大,万一嫁了你之后,不小心把你后院的小妾、姨娘什么的给卖了几个,那岂不是糟了?会累了你没有了美貌女子侍候,而我也会名声不好,到时候你的面子也不好看,王爷,你就不再多想想?”      郑秀在屋子里一听见姐姐这话,也顾不得煮茶了,她几步来到了门口“姐姐,你是不是发烧还没好啊?怎么说起胡话来了?快进屋吃点药……”      郑婉气得瞪着郑秀,“你不要跟着乱插话,我什么时候病了?”      郑秀却不理她,而是对赵光美说道:“姐夫,我姐姐没有别的意思,她就是担心我们家家境一般,怕到时候管理起魏王府来不能胜任……”      郑婉气道:“二妹,你管他叫什么?”      郑秀只是问赵光美:“姐夫,你不是要带着姐姐进宫见驾吗?可别让官家等着……姐姐,快进屋换衣裳……”她说着,拉着郑婉便往屋子里去,赵光美看着姊妹俩的背影,忍不住呵呵笑起来,婉娘真的很有意思……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我好早啊,自己赞一个!!要鲜花呀,呜呜,不要霸王啊!!! ☆、条件   汴京城内,通往皇宫的路上,一辆马车正在飞奔,所到之处人们纷纷避让,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是当今官家唯一的弟弟魏王的马车。      马车里,郑婉一身盛装,这身衣裳,本来是郑秀亲手给姐姐缝制,打算让郑婉在她成亲那天穿戴的,没想到现在提前派上了用场,赵光美见郑婉眉头微蹙,心中有些不高兴:“怎么?你就这么不愿意嫁给我?我有什么不好?”      郑婉看了他一眼,心中的滋味儿真是复杂难明,若说讨厌吧,肯定没有,若说喜欢,那也不可能,毕竟认识的时间太短,她想抱怨几句,赵光美你就不能再耐心的等等吗?可是想到现在这社会,难道还想着两个人相爱了再成亲?那也不现实啊!      郑婉半晌这才说道:“王爷,也不是你不好,而是我自己的原因,我对男人没有什么信心……我家附近原本住了一个小商户,以前走街串巷卖些针头线脑什么的,后来遇到了一个稍微有些钱财人家的小娘子,二人一见钟情,那小娘子的父母甚是宠爱女儿,觉得把她嫁给门当户对的人家,以后姑爷难免要三妻四妾的委屈了女儿,老两口一商量,就把女儿嫁给了这个小商户,这小商户倒也有几分头脑,他用着妻子的嫁妆做本钱,没用上几年,自己就发展成了大商家,比他的岳家还有钱,他便学着富贵人家的大官人那样开始纳妾,左一个右一个的新人进门,他的妻子伤心失望,终于郁郁而终,而他过得愈发逍遥快活,听说又娶了一个有钱人家的女儿做继室……王爷,有道是‘糠糟之妻不下堂’,可是那不下堂的女人难道就幸福了吗?所以我一直觉得有钱有地位的男人三妻四妾不可靠,没钱没地位的男人有钱了更不可靠,更让人伤心,所以我早就告诉自己,男人没有好东西,永远不要对男人动心……”      赵光美听着郑婉的言论,越听脸越黑,郑婉混若未见,心里却打鼓,不知道这魏王是不是还坚持娶自己,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应该不会了吧?若是他同意了,官家那里自然不会说什么。      哪知道过了半晌,赵光美说道:“怪不得你的弟弟妹妹急着要把你嫁出去,你总是这么想,应该是存心想一辈子不嫁人了。”      郑婉的确跟弟弟妹妹这么说过,难道他们真的信以为真了才把自己推给魏王?其实郑婉不过是说了最坏的打算罢了,她还时常想着要一个孩子呢?丈夫可以没有,孩子却不能没有,要不然自己老了的时候难免凄凉,再说了,攒下的家业留给谁?      郑婉不说话,赵光美却叹了口气“婉娘,你知道为什么这些日子我没有去找你吗?”      郑婉眨了眨眼睛,下意识地问道:“为什么?”      赵光美直盯盯地看着她,不知道为什么,在他那灼灼的目光下,郑婉竟然觉得有些慌乱,她赶忙把目光转向车外,嘴里嘀咕道:“还能为什么,若不是我弟弟去找你,你也许一辈子都不会来找我……”想到这个,郑婉便觉得憋屈,弟弟这么做,好像自己嫁不出去,非得求着魏王来娶似地,想起这事儿,郑婉就咬牙,郑子恒做的可不咋地道,怎么就不知道顾全她这个姐姐的脸面?不过郑婉想着他到底年岁小,虽然早慧,却对人情世故上有些不通,郑婉想着,得了空要好好地教导教导他……      赵光美看见郑婉一脸怨念,他久居朝堂,对人心的把握还是很准确的,瞬间也明白了她的心思,忍不住笑道:“婉娘,你是不是觉得你二弟去找我,让你很没面子?还有你妹妹叫我姐夫,你也很不高兴。你怎么就不想一想?我堂堂一个王爷,我也是有自尊的,若不是因为我真心喜欢你,凭你二弟说出个花来,我也不会同意娶你的,你以为,任谁都可以叫我姐夫吗?”      郑婉看了看赵光美,他正一脸真诚的看着自己,说实话,赵光美还是很拿得出手的,相貌气度自不必说,就是对自己的这份耐心,也不是别的男人能有的,被自己几次三番的拒绝,可是大大的扫了他的面子,难得的是他竟然没有翻脸,若是换了别的男人,郑婉不敢想象会怎样,所以,郑婉觉得,赵光美的心里还是有自己的,这一点上他没有撒谎……      赵光美接着说道:“你知道我这些日子做了什么吗?我的几个妾侍,都被我遣散了,只有李姨娘留下了,她毕竟为我生了馨儿,我也不好太绝情,不过,她也被我送到郊外的园子里去住了,绝不会叫你看见了添堵,只剩下我的三个孩子还住在王府,昀儿和惠儿没有了母亲,馨儿也才三岁……”      郑婉一听有些发傻,他为自己做到了这个地步吗?自己有什么值得他爱的地方?郑婉傻愣愣的看着赵光美,他……竟然为了自己遣散了姬妾?郑婉怎么觉得不真实啊?她在自己的大腿上掐了一把,顿时疼的眼泪汪汪,原来不是做梦,竟然是真的!      赵光美见她这样,顿时满脸都是笑意,“婉娘,原本我这些日子没去找你,也是想看看你中意的那个男人到底是谁,我想好了,若是真有那么个人,我一定把他抓了送进死牢去!”      赵光美的话虽然冷冰冰,但是他眼睛里满是笑意,让郑婉不知道他说的话是真还是假,她嘟着嘴说道:“那你现在应该知道了,我谁也不曾喜欢……”      赵光美一把拉住郑婉的手说道:“我会让你喜欢……”他忽然觉得这话太肉麻,有些说不出口,便换了语气道:“我为你遣散了府里的女人,你可不能不负责,还有我那三个孩子,以后你就是她们的母亲,一定要好好教导她们。”      郑婉没想到事情会这样,她一边抽回自己的手,一边说道:“你……王爷,你不觉得你自己对那几个被遣散的女人太无情吗?她们以后的生活……”      赵光美皱眉道:“这个你放心,我给她们的钱,便是她们以后什么都不做,省着点也够她们花一辈子的,再说她们还可以嫁人……我对你有情,当然就得对她们无情,再说了,她们又不是我自己想要的,都是别人送的,当时不好退回去,便留下了……”      “哼……”郑婉显然不信赵光美这个解释,“当时不好退回去,那你现在就好遣散了?”      “没有办法,我已经跟官家告了罪了,他可什么都没说,只说想要见见你。”      原来那些女人都是赵匡胤送的,这还真难为了他了,郑婉想了想说道:“王爷,我只有一个要求,只要你答应了我,我就同意嫁你。”      赵光美心中一喜“你说——只要我能办得到。”      郑婉笑道:“只要你现在写一封休书给我就行,这样,如果有一天你做的事情让我不满意了、或者你又有了喜欢的女人,我随时可以离开魏王府……”       作者有话要说:通知:本书14日,也就是下周一入v,入v当天三更。另外,明日无更。 觐见 赵匡胤是在御书房里接见郑婉的,他比赵光美大了整整二十岁,今年也有四十七八岁了,不过看起来也就四十多岁的样子,知道了他的实际年龄,再看到本人后,觉得他还是很年轻,郑婉也不敢仔细地打量坐在御书案后面穿着蟒袍的那位大宋开国皇帝,她一丝不苟的给官家见了礼,虽然垂着头,却也感觉到官家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不停的在打量她。 郑婉心中打鼓,她的双手紧紧地攥着,指节有些发白,半晌才听见赵匡胤说道:“平身。” 这位大宋朝高高在上的人物,让郑婉心里压力很大,毕竟她是一个小门小户的女子,有些异样左邻右舍都知道,根本禁不住调查,虽然这些日子郑婉很老实,不过从治疗牛瘟到卖东坡肉的方子,稍微一打听就知道,何况赵匡胤肯定不像郑子恒和郑秀那么好糊弄,若是这位官家知道了她的来历底细,会怎么样对她谁也说不好,要知道,能保守秘密的,永远都是死人,赵光义可是死了,那还是他的兄弟,足以说明这位官家心狠手辣,虽然自己和赵光义不同,到底还是知道他的一些秘密…… 郑婉觉得这会儿能帮她的只有身边的赵光美了,眼角余光看见他稳如泰山,她慌乱的心总算平静些,不过想起怀中的那张休书,她还是有些愧疚,还没怎么样先把退步找好了,这算是她利用了赵光美吧?说起来赵光美的性格还算是很随和的,若是换了别人,有没有这个耐性可就不好说了,他为什么对自己这样好?这一切,跟坐在龙椅上的这位官家有没有关系? 赵匡胤打破了沉默说道:“四弟,你先出去一下,朕要跟郑小娘子单独谈谈。” 赵光美吓了一跳,皇兄这是想干什么?不会也喜欢婉娘吧?就连郑婉自己心脏也突突多跳了两下。 赵光美自己喜欢郑婉,便把她当成珍宝似地,私心里生怕郑婉被官家抢了去,其实这也不能怪赵光美担心,主要是这些日子,每次他单独跟官家在一起的时候,官家都会有意无意的提起郑婉,而且事无巨细问的很是仔细,再加上前些天他为了郑婉,把官家送来的几个女人都打发走了,这可大大的得罪了皇兄,官家会不会把不满发泄到婉娘身上? 赵光美胡思乱想,忍不住说道:“官家,婉娘她胆子小,官家的威仪她没见识过,臣弟若是不陪着她,她会害怕……” 赵匡胤看见赵光美那紧张的样子,心里暗骂了两句没出息,他板着脸道:“朕又不是老虎,难道还会吃了她不成?再说了,朕怎么没看出来她哪里害怕?” 郑婉心里虽然忐忑,面色却很正常,她毕竟是在人人平等的社会过来的,骨子里根本没有低人一等的自觉,站在那里自有一种风华…… 郑婉闻言冲着赵光美点点头,示意她没事儿,她觉得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所以也豁出去了,既然进入了皇帝的视线,自己早晚得面对他,逃是逃不掉的。 不过郑婉进了宫门之后,赵光美稍微给她讲了讲觐见皇帝的礼仪,郑婉就觉得这礼仪很简单,赵光美顺口说是官家嫌麻烦,这两年来礼仪简化了不少,当时郑婉就觉得赵匡胤或许还带着一些现代人的作风,说不定对她会另眼相看,她的心中隐隐的有了些许期待…… 赵光美没有办法,只得退了出门去,他在御书房的门口转来转去,不时的停下脚步听听动静,可惜什么也听不到。 御书房内,赵匡胤说道:“看座。” 虽然旁边就有椅子,郑婉也不敢随便就坐,她忙说道:“官家面前哪有民女的座位?民女还是站着就好。” “哦?”赵匡胤说道:“你就要嫁给朕的四弟了,怎么还自称民女?坐吧,朕有几句话要问你。” 郑婉谢过了官家赐坐,按着规矩在椅子上坐了半个屁股,这一刻她觉得还不如站着呢,赵匡胤问道:“郑婉,你除了会训练八哥儿、鹦鹉之外,还会训练警犬吧?” 郑婉大吃一惊,一下子挺直了腰板,他怎么会知道?前世的时候郑婉养了两只德国黑背,那黑背被她训练的很好,甚至比警犬还聪明,曾经帮着刑警队破了好几个案子,因为她的表哥就在刑警队工作,所以每次出警有需要警犬的时候,国小川往往喜欢跟郑婉借那两只黑背,这事儿整个市局的人都知道…… 郑婉呆滞了片刻,想起眼前的状况,赶忙按下心头的欣喜,垂下眼眸说道:“回官家的话,民女虽然喜欢狗,却不知道警犬是什么品种……” 只听见“嗤”的一声笑,赵匡胤说道:“你不用装模作样了,既然会做手术,怎么会不知道警犬?国小川是你的表哥吧?” 郑婉讶然,她蓦然抬起头来“你……官家……怎么认识我表哥?” 赵匡胤笑道:“我是他的队长,怎么会不认识……” 这下子郑婉更是吃惊,赵匡胤说他是表哥的队长!他竟然直承了自己的身份!也对,他现在已经是高高在上的皇帝了,谁敢对他不利?便是郑婉知道他的底细又怎么样?便是说出来也没有人会信。郑婉想通了这一点,顿时放了心,不过想到赵匡胤竟然是表哥的队长,郑婉还是瞪大了眼睛“你就是赵队长!没想到你会在这里,我……”她一句话没说完,神情便黯了下来,没一会儿眼泪竟然扑簌簌落下…… 说起郑婉之所以穿越到了大宋朝,跟刑警队是这位赵队长可大有关系,想当初这位赵队长侦破一个缉毒案,眼看案子就要告破,结果他最后关头被穷凶极恶的贩毒分子给杀害了,他遇难的第二天才找到尸体,当时国小川急三火四的打电话让郑婉送警犬去勘察现场,因为郑婉一直对破案子非常有兴趣,也乐意跟刑警队的人多接触,她开着车带着两只黑背急急忙忙往案发现场赶,结果居然跟迎面的一辆大货车撞到了一起,再然后她就到了大宋朝…… 赵匡胤听郑婉讲完,忍不住叹息了一回,他看见郑婉还在抹眼泪,便安慰道:“你也别难过了,那边有你表哥在,你父母也不怕没有人照顾,这里你遇到了我,我自然也会保你周全……你赶紧把眼泪擦干净,一会儿让四弟看见,我纵然浑身是嘴也解释不清了,他对你可宝贝得很,若是以为我欺负了你,说不定会找我拼命,我可就这一个兄弟……” 郑婉听了这话脸一红,转而便破涕为笑,她脑子里转着一个念头,看样子赵光美真的对她很用心呢! 郑婉以前虽然跟这位赵队长见过几次面,却不是很熟,她擦干眼泪,一时间不知道应该跟他说什么,沉默片刻,赵匡胤问道:“你出车祸的那一天是几号?” “是十一号。” 赵匡胤说道:“我是九号那天遇难,结果却比你提前了两年来到这里,早了一天多一点,竟然变成了两年……不过我可是亏了,当年我才三十出头,到了这里变成四十多岁,唉,真是倒霉……你倒是占了便宜,年轻了不少……” 郑婉忙安慰他道:“队长也别这么说,你现在是皇帝了,至高无上……” 赵匡胤摆摆手“你以为我这个皇帝好当吗?每天殚精竭虑。” 郑婉笑道:“我觉得比你做刑警队的大队长来,也难不了多少。” 赵匡胤叹了口气,他倒是宁愿还是原先那个刑警队长,不过是男人都有雄心壮志,身在这个位置,当然应该做些什么,要不然岂不是白走了一遭? 沉默半晌,赵匡胤说道:“见到你就好了,以后有什么话咱们可以说说,我这两年可寂寞坏了,皇帝这把龙椅,坐起来也不是那么舒服……”他话还没说完,就听见书房的门“咣当”一声被推开了,进来了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子,她笑嘻嘻的说道:“父皇,我听皇叔说他带了郑小娘子来了,我特意来看看……” 赵匡胤怒道:“永庆,你怎么这么没有规矩?进来也不敲门!” 郑婉心道,原来她就是永庆公主,看样子她是很得宠的,这永庆公主显然并不怕她的父皇,她笑着对郑婉施了礼“你就是小婶婶吧?侄女给小婶婶见礼。” 郑婉哪敢受她的礼,她现在还没嫁给赵光美呢!郑婉忙着还礼,永庆公主却已经花蝴蝶般的飘向了官家,她上前挽住赵匡胤的胳膊,又冲着郑婉使了个眼色,郑婉顺着她的目光往门口看去,就见赵光美正关切的看着她,郑婉微微笑了笑,就听见永庆公主对赵匡胤说道:“父皇,你下了朝就窝在书房批奏折,也应该歇一会了,女儿听说御花园的牡丹花开了,咱们去看看吧。” 赵匡胤说道:“胡说,牡丹怎么可能开这么早?” “真的真的,女儿不骗你,说不定是花神知道皇叔要大婚了,所以让牡丹提前开了。”永庆公主跟官家胡搅蛮缠,这边赵光美跟着凑趣道:“官家的确应该多歇歇,应该注意劳逸结合,臣弟和婉娘就先告退了。” 赵匡胤挥了挥手“行了行了,朕不过是跟弟妹说几句话,还值当你把永庆叫来,真是不知道说你什么好,退下吧。” 赵光美又说道:“官家,臣弟请人看了日子,五月初四是好日子,臣弟想把亲事儿办了。” 郑婉也顾不得什么场合了,忙说道:“不行!” 赵光美一听,脸顿时沉下脸来“怎么不行?” 郑婉忙说道:“王爷,我家里小门小户的,钱财都给了妹妹做嫁妆,我自己的嫁妆还没有准备好呢!你再等一两年可好?等我赚些钱……免得我的嫁妆少了,王爷脸上不好看。” 赵匡胤一旁笑道:“不必这么麻烦,你的嫁妆朕包了,跟公主的嫁妆等同,如何?” 郑婉一听就急了,嫁妆不是重点,她明明不想这么早成亲好不好?赵匡胤他也应该知道,怎么还这么说?刚才他还说要照应自己呢!郑婉很郁闷,她正想着怎么才能把时间拖延一下,却见赵光美喜滋滋的给官家行了一个大礼“臣弟多谢官家成全。” 赵匡胤看着旁边正变换脸色的郑婉,笑道:“郑小娘子,你是不是也应该谢谢朕啊?” 郑婉没有办法,也只好道了谢,她和赵光美退到书房门口,赵匡胤又说道:“郑小娘子,你得了空就进宫来陪永庆玩玩,她两个姐姐都成亲了,一个人有些孤单,所以一个一天到晚的淘气……” 郑婉连忙答应了,永庆公主却拉着赵匡胤的胳膊撒娇“父皇,女儿哪有淘气?” 郑婉看着这父女俩直发愣,赵光美拉着她告退,二人出了御书房,赵光美对着郑婉左看右看了半天,问道:“你刚才官家都说了什么?好好的怎么眼睛都哭红了?” 喜事 马车停在了路边的十多间铺子前,郑婉探头看了看,忙问道:“王爷,车怎么停在这里了?” “先下来再说!”赵光美率先下了车,郑婉连忙跟在他身后,先前她胡乱说官家的眼睛长得特别像父亲,因为想起亡父,她才掉了眼泪,也不知道这蹩脚的理由赵光美会不会信,反正她这会儿心虚着呢,赵光美让下车便下车吧,她也不敢反驳。 赵光美说道:“你不是一直惦记着做生意吗?上次我说准备好了铺子,你看都没看一眼……” “啊?这就是上次王爷说的铺子?这么说,院墙里面就是王爷的别院了?” 赵光美笑道:“应该说是你的宅子才对,你要嫁给我,总不能在你家出嫁……” 郑婉一听就知道他嫌弃自家的房子寒酸,怕丢了他王爷的脸面,郑婉便有些不高兴,“王爷,你既然怕丢脸,又娶我做什么?” 赵光美忙说道:“我什么时候怕丢脸了?我是觉得你家的宅子太小,你可是荥阳郑氏的后人,住在那样的宅子已经很委屈了,再说了,你自己想想,官家给你准备的嫁妆怎么也有一百二十台,到时候你家里肯定放不下,当然要早作打算……” 郑婉虽然明知道赵光美是狡辩,不过倒也觉得他很有急智,郑婉似笑非笑道:“王爷既然决定把这栋宅子给我,我也不能不识好歹,房契呢?拿来我看!”她说着把手伸到了赵光美面前。 赵光美竟然真的从怀中掏出一张房契来,郑婉顿时有些傻眼,她看了看那房契上的名字,居然真的是她郑婉的大名,原来他早就准备好了,这家伙说的竟然早就打好了这个主意,原来他从来没有放弃想娶自己的愿望,亏得头几天自己还以为终于自由了。 郑婉沉默了片刻,便把房契揣到了怀里,既然已经决定嫁给他了,他的东西也就是自己的,若是坚持不要,那就太傻了。还有那个赵匡胤,明知道自己不想这么早嫁人,却在推波助澜……这念头在郑婉的脑海中一闪而逝,算了,以后要彻底忘记他是赵队长,只记住他是官家…… 这十几间铺子都是打通了的,郑婉在赵光美的陪同下四处走走看看,她觉得这若是全部留着做宠物店,这店面可不小,应该是汴京城内最大的店了,对,要做就做最大最好的,以后争取把店铺开到大宋的每一个大城市去!这里就做宠物店的总店好了!郑婉心里顿时升起一种豪情来。 赵光美又带着郑婉从铺子的后门出去,这里就是别院了,赵光美带着她到主院去看了看,这里一应家俱俱全,只要搬来就可以住了,比郑家的那个小院不知道要好多少倍,不过郑婉还是有些怅惘,毕竟不是自己亲手赚来的钱买的,总觉得有些不甘心。 眼看着到了黄昏,赵光美才陪着郑婉离开了别院,出了大门,赵光美问道:“婉娘,你看看本王这字写得怎么样?” 郑婉记得上次来的时候,这别院的门口可没有什么牌匾,她抬起头来,这才注意到那古色古香的门楼上,高大的匾额题写着两个斗大的字“郑府”,这字迹气势恢宏,在落日的余晖中也有着惊人的气势,郑婉虽然对书法没有研究,却也能看出这字写得不错,看着赵光美正如小孩子似地等着自己夸奖,郑婉不由得笑了,虽然是迫于无奈才嫁给他,不过目前来看,魏王还真不错呢!都是自己毛病大。 郑婉笑道:“没想到王爷的字写得这么好,以后教我书法好不好?” 赵光美一听,顿时大喜“好,当然没问题……明天,我派人帮你搬家吧?” 郑婉点点头,既然要搬,当然还是早点搬来的好,过些天郑秀就要成亲了,若是从这栋宅子里出嫁,也算风光了一回不是?刚才赵光美还说,等到郑秀成亲的时候,郑家的族长会来参加婚礼,郑婉一想到这儿就开始头疼,都说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这话一点也不假,若是没有魏王的面子,荥阳郑氏的族长又怎么会理会自己姐弟? 郑婉回到家,便把搬家的打算说了,哪知道郑子恒和郑秀都不同意搬走,郑秀郑重地说道:“姐,我不同意搬过去,那是魏王送给你的房子,我们搬过去算什么?再说了,你把那宅子夸得那么好,若是周廷栋接亲的时候看见了,肯定会自卑,我不愿意……” 郑婉不由得瞠目结舌,她原本私下里还以为弟弟妹妹一个劲儿地让她嫁魏王,未必全都是为了自己,说不定也是存了为他们自身打算的心思,没想到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她真是有些汗颜。 郑子恒也说道:“是啊姐姐,我可不希望将来我考上秀才的时候,人家都说是我走了魏王的后门才考上的,那多没面子啊!我就在这个宅子住着,这是爹娘留下来的,我住在这里才安心,若是跟着你住到了魏王府,没的让人笑话你,成亲了还要带着弟弟。” 郑婉气道:“好啊,你们逼着我嫁给他,这会儿竟然又嫌弃起他来了,既然他不好,还让我嫁什么?” 郑子恒忙说道:“姐,我和二姐哪有说魏王不好了?我小的时候父亲还说呢,贫贱不能移,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此之谓大丈夫!我们郑家是不富裕,但是姐姐已经赚了不少钱了,足够我生活的,再说我现在已经长大了,完全能够料理自己的生活,姐姐你们尽管出嫁,根本不用担心我,免得姐姐们到时候被人说嘴。” 郑婉真是又气又笑,气得是这孩子明明年纪不大还装大人,笑得是小小年纪就这么有骨气,郑婉想了想说道:“你既然知道会有人说嘴,那你有没有想过,姐姐将来若是做了魏王妃,穿金戴银,锦衣玉食,而她的弟弟却住在陋室,每日吃糠咽菜,你说别人会怎么说我这个姐姐?” 郑子恒挠了挠头“这个好办,我去买一个书童回来侍候就没关系了,再说咱们这房子已经收拾的很好了,不能说是陋室。官家还有几门子穷亲戚呢,谁会笑话咱们?” 郑婉好说歹说,郑子恒和郑秀都不同意搬走,倒是赵光美给郑子恒安排的梧桐书院,这小子倒是同意去了,答应跟赵夫子告别之后便去。 弟弟妹妹都不愿意走,郑婉觉得她自己搬去也没有意思,便只把那些鸟儿搬了去,她自己还跟弟妹住在一起,不过第二天郑婉倒是真的找到了人牙子,买了四个下人,其中三个小丫鬟,姐弟三个一人一个,郑婉挑的丫鬟都是相貌一般的,另一个十一岁的书童,也是留给郑子恒用,毕竟若是只有一个书童侍候,郑婉怕郑子恒的起居饮食成问题。 因为这几个丫鬟和书童都是经过调教的,所以用起来倒也顺手,郑秀最高兴了,她的陪嫁又多了一个小丫鬟,她兴高采烈的给几个人重新起了名字,分别叫燕草、碧丝和绿枝,郑婉看见郑秀低头想那书童的名字,忍不住笑道:“不如叫秦桑好了,男孩子叫这个名字不错。” “好,‘秦桑低绿枝!’正好把他们俩都给弟弟用,燕草给姐姐,碧丝我留着用。” 郑秀这几个名字都取自李白的诗《春思》,“燕草如碧丝,秦桑低绿枝。当君怀归日,是妾断肠时。春风不相识,何事入罗帏。”郑秀说完这话,看见姐姐脸上还带着促狭的笑,便问道:“怎么了姐姐?有什么不对吗?” 郑婉笑道:“没有什么不对,我只是觉得你前几天还看见小五哥了,怎么这几天就想了呢!” 郑秀顿时脸就红了,她倒是忘了这是一首描写思妇的诗了,“姐姐!”她跺了跺脚,知道又被姐姐调侃了,反正也说不过她,便赶紧躲到了房间里,几个小丫鬟因为不识字,倒也不明白两位小娘子说的是什么。 郑婉解决了后顾之忧,便天天往赵光美的别院跑,开始训练那些动物,赵光美的人脉广,宠物店里买进了各种小动物,甚至包括赵光美的那只青犴犬、还有赵承昊的那只藏獒都在,这两只狗整天围在郑婉的身边,它们原先的主人却都被抛到了一边。 郑婉自豪的同时,不忘了给它们找伴侣,也好繁衍后代,赵承昊那里,总要还给他一只藏獒才好。至于她成亲的事儿,郑婉倒是从来不过问,一来她不怎么懂这时候的规矩,二来既然官家说了有他给准备嫁妆,郑婉就干脆做起甩手掌柜,她不在意自己的嫁妆,倒是不时地看见好玩、好看、实用的东西买回去送给郑秀装箱。 转眼就到了郑秀出嫁的日子,远在荥阳的亲叔叔和婶婶赶在郑秀成亲的头一天赶过来了,郑家三姐弟虽然对这两位长辈都不怎么待见,但是这样喜庆的日子自然也不好说什么,况且人家可是带着厚礼来的。 郑婉暗地里埋怨赵光美竟然不告诉自己一声就给荥阳方面送信了,转念一想,也许是赵光美怕他们成亲的时候娘家人太少,这是让荥阳郑氏家族来给她撑腰来了!荥阳郑家是有着几百年承传的大家族,有了那个大家族做后盾,即便郑婉是个孤儿,也不会有人嘲笑…… 郑婉不由暗叹,这古代就是宗族思想就是严重,自己虽然可以借助宗族的势力,可是到时候也要为宗族尽义务的……郑余浩的妻子郑王氏倒也没白来,她当晚临睡前给郑秀讲了新婚夜应该怎么侍候丈夫,听得郑秀面红耳赤。 郑余浩夫妇其实对郑秀即将嫁给一个屠户很是恼火,觉得丢了自家的脸面,不过当他们知道这事儿是经过郑婉同意的之后,二人就谁都不言语了,不满归不满,不过他们已经从郑氏的族长口中得知——郑婉就是未来的魏王妃,所以二人对这个只见过两次面的侄女那是小心翼翼,倒也没敢拿出长辈的架子摆什么谱。 郑余浩夫妇知道,若不是因为郑婉,像他们这样郑家的偏支,根本就不会被郑氏族长看在眼里。 郑秀的婚事儿办的很顺利,也很风光,住在李家庄的奶娘李妈参加婚礼了,她看见郑秀打扮的漂漂亮亮上了花轿,便开始抹眼泪,嘴里念叨着“老爷夫人若是地下有知,不知道多高兴呢……” 郑家在福惠酒楼摆了几桌酒席,因为有不少官员虽然郑家兄妹不认识,但是他们知道郑家是魏王的岳家,都纷纷前来道喜,幸好有魏王在,还有郑婉的叔叔郑余浩,有他们负责招待,倒也没有失了礼数,郑婉正和婶婶郑王氏忙着招呼几位女眷,其中就有呼延丽娘,二人正低声说了几句悄悄话,就见檀云一阵风似地来到了郑婉的跟前,她低声在郑婉的耳边说道:“小娘子,官家来了。” 初见 郑秀成了亲,郑余浩夫妇依然没有走,他们打算等郑婉成亲后再反悔荥阳,夫妻俩便在郑家住了下来,郑婉跟他们夫妇不熟,她借口替官家办事,天天泡在别院里,其实这倒也不全是借口,而是官家提出来的要郑婉替他培育信鸽。 郑秀成亲,赵匡胤的亲临,让到场的官员都吓了一跳,这是谁都没有想到的事儿,就连赵光美都觉得意外,不过也因为这个,郑氏姐弟的身价陡增。 郑余浩夫妇更是庆幸自己来对了,谁能想到这姐弟三个竟然这么大能耐,高攀上了魏王不说,就连官家都这么给面子!早知道这样,他们早就出钱抚养姐弟三个了,何至于事到如今三个孩子对他们不冷不热的?二人虽然觉得尴尬,却怎么也舍不得走,心里还有些后悔,若是把儿子带来就好了,小孩子交起朋友来容易,自己的儿子跟郑子恒同岁,他也能跟小侄子好好攀攀交情不是?对,回去之后就让郑子旭来京城读书! 郑余浩夫妇把算盘打的啪啪响,郑婉和弟弟自然不知道,她把所有的心思都用到了做生意上,宠物店时时有汴京城的上流人物光顾,生意很是不错,周廷栋也不再跟父亲买猪肉,而是天天帮着打理宠物店的生意,还有赵光美派来的一个账房帮忙,又雇佣了好几个小厮,生意红火的不得了。 生意虽然不错,不过没隔几天,赵光美便告诉郑婉,官家让她培育信鸽,说实话,郑婉对信鸽还真没有什么研究,她以前的宠物店卖的几乎全都是观赏鸽,什么瓦灰鸽、红绛鸽、雨点鸽、黑鸽、白鸽、花狸虎(杂毛)鸽、麒麟花鸽、蝴蝶花鸽、白条鸽、插花翅鸽、喜鹊鸽、四边白鸽、黑顶盖鸽、两头乌鸽等,这些鸽子虽然也可以做信鸽,不过更具有观赏价值,郑婉一直把它们当成观赏鸟来卖的。 官家派人送来的鸽子有高原雨点、小麻佐、戴盔鸽、蓝鸽等品种,高原雨点这种鸽子能在复杂地形和复杂气候的环境条件下飞行,它的抗逆力强,断食断水五天仍能存活,属中程竞翔鸽种;小麻佐具有往返通信的能力,不过它属于短程快速鸽种;戴盔鸽产于北方,它体形优美,头顶有少量白毛,看着好像戴了一顶白笠帽,所以叫戴盔鸽,这种鸽子聪明且反应灵敏,行动也很敏捷,而官家想要的鸽子,是能够远程送信的鸽子,郑婉一想到远程这两个字,顿时就想起来北方的契丹,莫不是官家想对北方用兵? 所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这个道理郑婉还是知道的,不该问的她也不问,赵匡胤既然让她培训信鸽,她就照办,郑婉现在才明白,那一百二十台的嫁妆,可不是白来的!只是预先付给她的工资罢了。郑婉现在除了训鸟儿之外,其余时候整日研究怎么改良信鸽的品种,这天她正查看鸽蛋,就听见这些鸽子发出一阵惊慌的叫声…… 郑婉抬头一看,别院的上空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只老鹰,正在做低空翱翔,老鹰是鸽子的天敌,也难怪这群鸽子害怕了。城市中是很少会出现老鹰的,郑婉猜测这老鹰应该是有人养的,京城里那些达官贵人,很多人家都养着老鹰,打猎的时候可以带着,“老夫聊发少年狂,左牵黄,右擎苍。锦帽貂裘,千骑卷平冈。”大概就是这个意思了。 刚捕获的老鹰,是需要熬的,生鹰性情彪悍,想让它驯服可不那么容易。 熬鹰其实就是白天晚上架鹰,不让其休息睡觉,一直与人相处,两目相视,一人受不了也可找人代替,就这样白天晚上交换架鹰,连续五六天左右不给鹰吃任何食物,期间只少点些水即可,同时还可去火,几天之后,鹰的那股彪悍杀气没了,眼神看人的时候也亲善了许多,甚至开始在你的胳膊上蓬松羽毛、眯眼睡觉,你也用手随意摸它,这样的鹰基本上算是熬成了,也就可开食。 郑婉觉得,熬鹰只是一种疲劳战术,就像审问犯人,不准给水喝、不准给东西吃、不准睡觉,熬上几天犯人受不了,也就招供了。 郑婉一直想要几只老鹰,她跟赵光美提了几次,不过那东西不好抓,郑婉也知道,所以就没催促,她觉得如果能培训出一群猎鹰来代替信鸽,那就最好了,老鹰可以说是天空的王者,她相信自己培训出来的老鹰,不会有丢失信笺的时候。 郑婉连忙远离鸽子笼,她一边唿哨,一边吸引着天上的老鹰往花园那里跑,因为在铺子后面的那块地上,养了太多的鸟儿,这些鸟儿都怕老鹰。其实,郑婉也就是存了试试看的心态,她琢磨着想把那只猎鹰引下来,哪知道那只老鹰听见郑婉的唿哨,竟然越飞越低,最后落在了距离郑婉不远的一棵树上,歪着脖子看郑婉,郑婉来到树下和它对视了片刻,又轻轻的打了一声唿哨,那老鹰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落到了郑婉的胳膊上。 郑婉看出来这是一只刚刚成年的鹰,她心中高兴,琢磨着要把这只鹰据为己有,这对她来说很容易,郑婉一边抚摸着鹰身上的羽毛,一边吩咐燕草拿肉来,这时候,远处传来“咚咚咚”的脚步声,不一会儿一个**岁的小男孩气喘吁吁的跑到了郑婉面前,他一看见郑婉在逗弄那只老鹰,顿时气得七窍生烟“喂,大胆的奴婢,谁准你碰我的老鹰了?还不放下!” 郑婉一听不由得皱眉,这是谁家的孩子呀?真是没有礼貌!她猛然想到这是自己的家,能堂而皇之上门来的,除了赵光美再没有别人,而这个小子,眉目间真的有赵光美的影子…… 郑婉笑道:“你错了,首先我不是奴婢,而是这个家里的主人。其次就是,你有什么根据说这老鹰是你的?我还说它是我的呢?你看,它跟我比较亲。你说它是你的,你叫叫看,它若是听你的话,自然就是你的,不过,它若是听我的话,当然是我的。” 郑婉你的我的这么一说,小男孩倒也没被她绕晕,他叫了几声黑眉,那老鹰根本不理他,倒是燕草拿了生肉来,郑婉一块一块的喂着老鹰吃了,只把小男孩急得面红耳赤,眼看就要哭了,这时候传来了赵光美的脚步声,小男孩一听,连忙喊道:“父王,你快来呀,有人抢我的老鹰!” 郑婉瞥了他一眼,笑道:“没出息,这么点小事儿就喊父亲帮忙,还是男子汉呢!” 赵光美呵呵笑道:“婉娘,你怎么连我儿子都欺负上了?”他的身边还有一大一小两个小美女,大的十来岁,小的五六岁,看样子是他的女儿了。 郑婉说道:“谁欺负他了?老鹰不听他的指挥,跟我可没有关系,就像你那只青犴犬,它不肯跟你走,我有什么办法?” 赵宏昀楞呵呵的看着他的父王,印象中他好像从来没有这么笑过似地,更没有人敢这么对着他说话,难道她就是自己的继母?他偷偷地打量着郑婉。 赵光美对上郑婉就有些无奈,她这话说的,就跟一个任性的孩子似地,赵光美还真是有些担心,他抛却了这个念头,对儿子说道:“听见没有宏昀?父王跟你说过不要带黑眉,你不听,现在知道了吧!”他在子女面前显然还是很有威严的,那个小霸王在他父亲面前老老实实的,竟然连眼泪都憋回去了。 赵光美说道:“婉娘以后就是你们的母妃,赶紧给你们的母妃见礼。”他又对郑婉介绍道:“婉娘,这是我的长子赵宏昀,长女赵惠、次女赵馨。” 几个孩子都乖巧的上前给郑婉见礼,郑婉被他们称作母亲,只觉得浑身都不自在,她忙说道:“王爷,咱们还没有成亲呢,现在就称呼母亲有些早,这事儿以后再说。” 赵光美皱眉道:“不行!咱们的婚期也没有几天了,反正早晚都得这样称呼,免得到时候还得改口。” 郑婉没有办法,只得同意了,两个女孩都很乖巧,两个人瞪大了眼睛看着郑婉肩头那只老鹰,郑婉把它抱下来递给赵宏昀,“你好好的带着它,不要让它乱飞,这园子里养了很多鸟儿,都很怕老鹰。” 赵宏昀赶忙接过来,他还以为老鹰会被没收了呢! 郑婉想到几个孩子来的太突然,她没有准备什么见面礼,便想着带几个孩子一起去看她训练好的那些鸟儿,他们若是有喜欢的,就当做是送给他们的礼物。却不想赵光美说道:“婉娘,现在郊外的风景正好,不如咱们一起去踏青吧。”他早就有这个打算,可是怕郑婉不同意,便带了几个孩子一同来了。 现在正是春天,踏青的人还真不少,大户人家都三五成群的出去游玩,郑婉若是跟别人一起去的话,她还是很愿意的,但是跟赵光美一起,郑婉就觉得有些不妥了,古代一直有讲究,说婚前不好见面的,现在赵光美天天来不说,还要带她出去,这若是被别人看见了,不知道会说些什么呢! 郑婉正犹豫,那年岁最小的赵馨上前就抱住了她的大腿“母亲,你就答应了去吧!父王好不容易才有空……” 郑婉看了看赵宏昀和赵惠,二人都期盼的眼神看着她,想来赵光美很少带孩子们出去玩,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 郑婉只好点点头,赵光美一见,不由得得意的笑了。 作者有话要说:三更完毕!鲜花砸来吧!!! 郊游 春天的郊外,万物复苏,到处都是一片嫩绿,其间点缀着一朵朵绚烂的小花,天气格外晴朗,阳光明媚,湛蓝的天空中白云朵朵,还有各式各样的风筝,草地上孩童欢呼着、奔跑着…… 郑婉闭着眼睛,贪婪地呼吸着带着芳草的气息的空气,这还是几个月来第一次这样放松了心情……赵光美也是第一次带着孩子们来玩,他看着三个孩子,宏昀正在放风筝,他的姐妹正牵着手在旁边看,魏王爷欣慰的同时不免有些遗憾,他今年已经二十七岁了,虽然有了庶长子,可他最期盼的还是嫡长子,如今却还没有影儿,他不由自主的侧头看了看郑婉,马上就要大婚了,若是婚后婉娘能给他生一个嫡长子就好了,这么多年来,他还从来没有为女人费过心思,偏偏这个婉娘,还没成亲呢,就让他魂牵梦绕…… 郑婉看着玩耍的孩子们,脸上不由自主的便带了笑容,赵光美笑道:“婉娘,你狠喜欢孩子?” “是啊,小孩子就跟小动物差不多,小时候都很惹人怜爱……” 赵光美皱眉道:“这叫什么话?人和动物怎么能相提并论?” 郑婉意有所指地笑道:“众生平等嘛!人和动物怎么就不能相提并论了?一个连小动物都不愿意伤害的人,当然更不会去伤害人了。是不是王爷?” 赵光美点点头“说的也是这么个理儿。” 郑婉说道:“你把侍妾都打发了,会不会有人风言风语说什么?” 赵光美呵呵笑道:“无非说我怕老婆,除了这个还能说什么?唐朝的房玄龄,还不是就一个妻子?我跟他一比差远了,不过我若是当初就遇到了你,我也愿意就娶你一个……” 郑婉没想到赵光美居然说起情话来了,还真是让人觉得意外,不会是赵匡胤教他的吧? 看见郑婉诧异的眼神,赵光美接着说道:“一个人过于完美了,才更让人担心。” 郑婉听了这话,不由得暗暗吃惊,赵光美他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官家忌讳他了?郑婉虽然对宋史没有什么研究,却也知道历史上的赵光美是被赵光义害死的,究其原因,就是杜太后留下的遗言,所谓的金匮之盟,据《宋史》《杜太后传》里面记叙,在建隆三年,杜太后临终时,赵匡胤始终在旁服侍不离左右,当时杜太后召宰相赵普入宫,然后问赵匡胤:“你知道你是怎样得到天下的吗就是因为周世宗让一个孩子继位,才让你得了机会,假如周氏有长君,你能不能得天下就两说着了,所以你死后当传位于你弟弟……”杜太后的遗言,赵匡胤不敢反驳,当即答应了,于是杜太后便命赵普记录下来,藏在金匮(铜柜)中…… 这金匮之盟的真假一直众说纷纭,郑婉虽然心中好奇,但是关系到宫廷秘闻,她却也不敢问,郑婉想了想,说道:“王爷,我听人说,苏杭二州的风景最好,不知道咱们有没有机会去那里玩……” 赵光美笑道:“玩一玩又有何妨?便是一辈子住在那里,都不成问题……” “真的可以住那里?那可太好了,不过……官家会让你走吗?” 赵光美眼睛一亮“你也不喜欢住在京师?” 郑婉一看赵光美这态度,心中也明白了几分,也许他知道赵光义是因为什么死的,所以心里害怕了!杜太后若是知道她一句遗言会让她的儿子骨肉相残,一定会后悔吧?郑婉本来就是个恬淡的性格,况且这京师的人只要有心,都会知道她的出身来历,知道她嫁给了魏王,不知道多少人羡慕嫉妒恨呢!所以将来难免会有各种流言传出来,还有那个同是穿越而来的赵匡胤,也让郑婉有些不安,当然还是距离京城远远的好…… 郑婉点点头“当然不喜欢,有道是‘宁为鸡头,不为牛后’,以王爷之尊,若是远离京城,谁敢小看了去?再说了,我记得史书上曾经说‘申生在内而亡,重耳在外而安’……” “婉娘!”赵光美连忙打断郑婉的话“这话岂是胡说的?” 郑婉笑道:“这里又没有外人,怕什么?” 赵光美四下看了看,见周围真的没有什么人,这才放了心,因为怕被熟人看到未婚夫妇一起游玩传出去不好,赵光美特意来到距离京城远远的京郊,这里除了农人,还真没有什么游人,不过风景确实不错。赵光美想起郑婉刚才说的没有外人,那是不是说自己现在已经不是外人了?他心中一阵欣喜,不过,又怕到时候走不成让婉娘失望,“我心里倒是一直想着离开京城,可是官家那里总是不放……” 郑婉笑道:“事在人为,官家不放你走,那咱们就每年抽空出去游玩几日,也是好的,反正你也不在意什么官职不官职的,人嘛,总是无欲则刚,到时候官家也拿你没法子……” 赵光美一听无欲则刚几个字,顿时脑海中灵光一闪,是啊,自己无欲无求,官家也不是无情无义之辈,总不能对自己也赶尽杀绝吧?他的心头一松,只觉得仿佛天空都高远了些…… 沉默了半天,赵光美脸上露出笑容来,他促狭地眨了眨眼睛,说道:“婉娘,我在这附近有一座别院,今天晚上就在这里住一夜吧,明天再回京不迟……” 郑婉一听便有些气恼,不由得瞪了他一眼,自己和他还没成亲呢!他想什么不好?难道自己的名声臭了对他有什么好处? 赵光美看见她的神情,笑道:“你想到哪儿去了?我是说我明早上还得早朝,当然不能在这里过夜,今晚上务必要赶回去,可这三个孩子,你看看,玩的很开心,肯定舍不得走,再说了,你一路奔波也累得慌,所以不如在这里歇一夜,明天上午还可以出来玩玩,下午我再派人来接你们回京,怎么样?你费心些,他们还得麻烦你照看……” 郑婉知道他是存了让自己和孩子们亲近的意思,若是孩子们都能接纳她,于她的名声也好,不过郑婉还是迟疑了道:“怕是不妥吧?我叔叔婶婶还在家里,我一个姑娘家若是在外面住宿……” 赵光美笑道:“这不是什么大事儿,等我回京了,亲自去府上跟他们说说,有你陪着宏昀、惠儿、馨儿,我也放心些,她们从来不曾这么高兴过……” 话说到这儿,郑婉也没法拒绝,不过既然赵光美不在这里过夜,一切也都好说,郑婉看见赵馨艳慕的眼神盯着那些放风筝的小孩,却乖乖的不敢动作,根本不像小孩子那样活泼,她心中一软,便问道:“王爷,你曾经说把李姨娘迁到了郊外的庄子上,可是这附近的别院?” “当然不是……怎么忽然问起这个?” “我……我只是看着馨儿才五岁,却一点活泼劲儿没有,她是不是想李姨娘了?” 赵光美笑道:“你想什么呢!李姨娘不过是个妾侍,馨儿从小就没养在她身边,怎么会想她?她一直是有宏昀的娘抚养长大的……” 郑婉听了不由得一呆,这规矩还真是不通人情啊!宏昀的娘身为侧妃,人家有自己的儿子,怎么会把一个庶女放在心上?郑婉不由得动了恻隐之心“王爷,李姨娘一个人住在庄子上怪寂寞的,不如让她养着馨儿……” 赵光美嗔道:“你说的什么话?不说她有没有资格养馨儿,就算给她抚养了,将来馨儿的终身难免都耽搁了!” 郑婉心里暗叹了一声,嫡庶有别,她是知道的,孩子养在嫡母名下,的确对孩子是最好的选择,她虽然心里不愿意、不赞同,却也没有办法…… 玩了一会儿,眼看着就到中午了,一行人便往别院去,别院的风景还是很不错的,首先映入眼帘地是一座土山,郑婉心道,红楼梦中的大观园,也就是这样吧?这山峻峭秀丽,山上有树有亭,奇石异草布置的错落有致、天然巧成。这奇峰怪石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弄来的,真不愧为是杰作,远远看去有的似人,有的似物,看着惟妙惟肖…… 转过这座山,接着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烟波浩渺的池塘,这碧绿的池水清澈、碧绿、恬静,令人神往,远看像一条翡翠色有绸带,近看甚至可以看见水底那游动的小鱼小虾,还有好看的锦鲤。郑婉笑道:“在这里垂钓倒是不错。” 赵光美说道:“你若是喜欢,等用完了饭我陪你。” 赵宏昀忙问道:“父王,我……我也想钓鱼……” 郑婉虽然跟赵宏昀接触不多,却也知道他脱离了父亲的视线就是一个小霸王,在赵光美跟前倒是老老实实,郑婉一想到赵光美让自己照顾他们,她就有些头疼,婉娘婉娘,难道自己天生就应该给人做后妈的吗?她一想到这个就有些丧气。 赵光美瞪了儿子一眼,“小孩子会垂钓个什么!”他还想着跟婉娘好好培养一下感情呢!就连官家也说婚前应该多陪陪她,这孩子却这么不知趣……郑婉忙说道:“让孩子们都来吧,好不容易出来玩一次,当然要开心些……” 赵光美听郑婉这么说,便没有再言语。用午饭的时候,菜色很多丰盛,有一道紫玉山芋糕,味道很独特,赵光美看见郑婉喜欢吃,便笑道:“你还不知道吧?这道糕点还是惠儿亲手做的,说是今天郊游野餐留着吃。” 郑婉看了看赵惠的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看着父亲,满眼都是惊喜,显然没想到父亲居然知道,想来赵光美这个父亲每日在朝堂忙碌,很少关照子女,郑婉笑道:“没想到惠儿的手这么巧,这紫玉山芋糕是怎么做的?” 赵惠忙站起来说道:“回母亲的话,是挑那小个的紫心山芋碾作泥膏后,煨上高汤拌入香油,再将山楂甜枣花生核桃等各色干果大概十几种一并碾成粉后,搁上半碗水,和上糯米粉,捏好了入模子搁笼屉上蒸熟,放一边晾凉至半透明状,起模浇上备好的糖汁点缀上晒干的桂花,就做成了其实这是奶娘帮着惠儿准备的。” 郑婉点点头“就算是有奶娘帮着,也很了不起,惠儿快坐下吃饭吧!” 用过了午饭,一家子又垂钓了一会儿,赵光美便起身回京,若是太晚了城门就进不去了。 刚送走了魏王,赵宏昀一眨眼就跑没影了,郑婉跟赵惠、赵馨边走边说着话,没一会儿就见赵宏昀手里抓着一个什么东西,笑嘻嘻地跑过来“母亲,快看,我抓了一条蛇……” 恭喜 赵宏昀手里的黑眉蛇只有一尺多长,前世郑婉家的宠物店就有卖,既可以当初宠物养着玩,也可以食肉,而且它是无毒蛇,郑婉自然是不怕的。不过赵惠和赵馨一直娇生惯养,当然见不得这个,其实很多女孩子都怕这种冷血动物,在姊妹俩的惊叫声中,郑婉注意到赵宏昀眼里闪过一丝狡黠的光,刹那间她就明白了,这小子是故意拿了一条蛇来吓唬她的!难道想看她落荒而逃?郑婉不觉有些好笑。 赵宏昀见郑婉没有害怕,倒是自己的姐妹浑身瑟瑟发抖,他不由得楞住了,实在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他拿着那条小蛇,收回来也不是,不收回来也不是,有些不知道怎么办好了。 郑婉搂住赵惠和赵馨,笑道:“那叫黑眉蛇,它不咬人的,你们不用怕,养着它还能捉老鼠……”她话还没说完,赵宏昀养的那只老鹰一个俯冲飞了过来,瞬间便叼住了黑眉蛇,眨眼间老鹰便又飞上了天空,赵宏昀急得直跳脚,他还想养着那条蛇呢! 郑婉笑道:“你急也没有用,这会儿那条黑眉怕是已经进了老鹰的肚子里了。你若是想养蛇玩,我的宠物店里就有很多品种的蛇,最好看的是竹叶青……” 赵惠浑身一震,竹叶青……竹叶青是不是毒蛇啊?她怎么敢给弟弟养?难道……郑婉仿佛猜透了她的心思似地,接着说道:“竹叶青虽然有剧毒,不过咱们宠物店里的毒蛇,毒牙都已经拔去了,养着玩一点问题都没有。” 赵惠听了,这才长出一口气,郑婉接着说道:“店里还有小松鼠、小兔子、小刺猬,还有会说话的八哥儿、鹦鹉什么的,等咱们回了京,你们姐弟可以随意去店里挑一两样做宠物养着玩……” 赵馨拍手道:“母亲,我想养一只小白兔,要红眼睛的……” 郑婉笑道:“好啊,小白兔都是红眼睛,不过你可得把小白兔看住了,别让你哥哥的老鹰把它给吃了。” 赵馨不住的点头,赵惠到底年长了几岁,虽然觉得郑婉面上温婉可亲,不过内里如何就不知道了,奶娘虽然没敢明面说后娘不好,不过那话里话外的意思,她却是明白的,虽然她也喜欢小动物,不过到底多了几分矜持,只对郑婉说道:“谢谢母亲,女儿想看看八哥儿和鹦鹉。” 郑婉点头答应了,目光又看向赵宏昀,他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郑婉问道:“怎么?难道你不想养蛇吗?刚才我还以为你很喜欢……” 赵宏昀低了头,垂头丧气的说道:“父王说了,让我好好读书,若是书读不好,老鹰也不准养了……” 郑婉笑道:“我倒是可以帮你讲讲情,不过,若是你只知道淘气,便是我讲情也未必好使,不过你是男孩子,若是喜欢什么,其实可以随时来宠物店看看……” “真的吗?那好,谢谢母亲。” 郑婉忍不住嘴角抽动了两下,幸好几个孩子叫她母亲,若是真的开口叫她娘,还真是让她难为情。 因为赵光美走了,几个孩子就像是没有了紧箍咒的孙猴子,在园子里很是疯玩了一个下午,郑婉怕他们淘气,也跟着随处转了转,这园子里的风景是很不错,可是有赵宏昀在,郑婉脑子里的弦便绷得紧紧地,生怕他出什么幺蛾子。 园子的管事知道郑婉的身份,少不得来巴结这位未来的女主人,他特意拟了晚餐的单子来请示郑婉,郑婉看了看,笑道:“怎么还有鹿肉?难道你们特意去京城采买的?”鹿肉那东西可金贵,郑婉在市面上还一次没看到有卖的呢!鹿肉味甘、性温、有补五脏和血脉之功效。即便真有猎户猎了鹿,那也是有钱人家才能吃得上的,断断不会送到这园子里来。 管事忙说道:“回主子的话,我们庄子上就养了很多鹿,本来以为王爷会留宿……” 郑婉点点头,看来赵光美很有钱嘛!庄子上居然还养着鹿,却不知道总共养了多少,她现在的身份,倒也不便多问,郑婉只是说道:“晚上只有我们娘几个吃饭,倒也不用那么麻烦,你只管让厨房把鹿肉薄薄的切了,再准备一个烤炉。”她把烧烤需要用的东西都说了,便让管事去准备。 小孩子嘛,都喜欢新奇的事物,郑婉亲自动手拌了肉,下人也准备好了炭火,娘几个便在正房的廊下开始烧烤,下人们虽然觉得新奇,却也不敢多言,郑婉也没想着板着面孔当长辈,几个孩子虽然不怕她,倒也尊重她,就这样,娘几个吃得兴高采烈,就连赵宏昀养的那只老鹰,也不时地过来偷吃几块肉。 除了鹿肉,几个人还把赵光美钓上来的那些鱼也都烤了,郑婉生怕赵馨年纪小吃多了肉不消化,便尽量让她多吃些鱼,毕竟应该比肉好消化些。 第二天早上,郑婉醒来第一件事儿便问燕草:“几个孩子身体怎么样?昨晚没闹腾吧?” “应该没有,檀云、茜雪这会儿还没有回来,若是有事儿,她们早就应该派人回来禀报了。” 因为赵光美不在,郑婉生怕几个孩子娇生惯养吃不惯烧烤,昨天她也不过是想拉近跟几个孩子的感情罢了,吃烧烤毕竟会热闹些,不过若是因为这个吃坏了他们的肚子就糟了,是以昨晚上临睡前她就吩咐檀云、茜雪去服侍几个孩子,她们是魏王的心腹,去保护她们的小主人正好。现在得知几个孩子好好的,郑婉也就放了心,娘几个吃过了早饭,赵宏昀又张罗着到园子外玩了好半天,一行这才坐了马车回城。 本来郑婉和赵惠、赵馨娘三个坐一辆车,赵宏昀独自乘坐一辆,这小子有些不甘寂寞,眼看着郑婉的马车要走了,他急急忙忙跑过来,“母亲,我跟你们一起坐车好不好?我一个人怪闷的,要不然让我骑马也行。” 郑婉哪敢让他骑马呀,小小年纪再摔了就糟了,虽然有护卫,郑婉也不放心,想到他的年纪也不大,要求一起坐也不算什么,郑婉便允了,赵宏昀上车坐好,见赵惠、赵馨规规矩矩地坐着,他的眼珠子便骨碌碌乱转,郑婉一看见他这样就有些头疼。 赵宏昀笑嘻嘻地问道:“母亲,你说这车厢里会不会有蛇?”他这么一说,赵惠还算镇定,赵馨则吓得一把抱住了郑婉的胳膊,“母亲,我害怕……”这孩子是个姨娘生的,在府里本来地位就低,再加上年纪小,还有一个淘气的哥哥,显然是经常被欺负的。 郑婉忙把她抱在怀里,笑道:“马车上不会有蛇的,哥哥跟你开玩笑呢!你看姐姐就不怕。左右无事,我给你们讲一个故事,好不好?” “好啊好啊。”赵馨只有五岁,长得娇憨可爱,孩子虽小,却也很敏感,好像知道郑婉疼惜她似地,没来由的喜欢跟郑婉亲近,郑婉对小猫小狗的都喜欢,对这么一个小孩子,更是没有免疫力,当即便给他们讲了白娘子的故事,便是淘气的赵宏昀,也听得津津有味。 因为怕赵宏昀淘气,郑婉一路上都在讲故事,什么小马过河了,小蝌蚪找妈妈了,赵惠和赵宏昀也不过是**岁的孩子,他们还从来没有听到过这样的故事,赵馨就更不用说了,三个孩子都认真的听故事,倒把郑婉奉若神明一般。 下午申时,总算回到了京城,郑婉把他们送回魏王府,几个孩子下了车,郑婉说道:“赶紧回去歇歇吧,我就不送你们进去了。” 赵惠拉着妹妹给郑婉行了礼,这才往府门走,赵馨边走边回头说道:“母亲,你一定要记得来看我,我还要听故事……” 郑婉笑了笑,还没等她说什么,赵宏昀却对她说道:“母亲,你早点过门吧。”他说完,蹬蹬蹬的跑了。 郑婉便有些愕然,檀云、茜雪和燕草则抿着嘴笑了,眼看着几个孩子进了府门,檀云笑道:“小衙内真的长大了,若是王爷听见他这话,不知道多高兴呢。” 郑婉忍不住唾道:“真是有其主就有其仆,尽说些昏话……”她转身上了马车,坐下一思量,不由得想到,难道那小霸王就这么被自己轻而易举的收服了?她怎么也不信,说不定这小子跟他的姐妹玩不到一块去,觉得自己才是他的对手,所以才说这话…… 郑婉不由得叹气,一回家,看见开门的居然是碧丝,郑婉忙问道:“怎么?二妹今天回来了?”郑秀虽然住的近,因为家里有郑余浩夫妇在,她倒也不经常回娘家。 碧丝给郑婉行了礼,说道:“是叔老爷家旭哥儿来了,小娘子得了信,特意来看看。” 郑婉不由得一皱眉,也不知道这郑子旭是不是同二叔、二审一样势利眼,若是个好的,倒是跟二弟有个伴,若是不好,没的把弟弟带累坏了。郑婉刚走到院子中间,一家人已经都迎了出来,为首的正是二叔郑余浩和二婶郑王氏,郑婉不由得一阵腻歪,就算是自己当上了魏王妃,他们夫妇也是长辈,没必要这样吧? 郑婉最讨厌这样趋炎附势的人了,她淡淡的跟二叔、二审应酬了几句,转而看了看郑子旭,郑子旭虽然是家中的长子,不过排行还是跟着郑子恒一起排的,小名便叫做三官,三官虽然比郑子恒小了一岁,个头却并不矮,相貌和郑子恒也很像,一看就知道是有血缘关系的人。 郑子旭赶紧上去见礼,郑婉笑道:“三弟什么时候到的?” 郑子旭笑道:“姐姐,我这也是刚进门没一会儿。” 郑婉笑道:“一路很劳乏吧?快进屋好好歇歇。”她率先带人往屋子走,一边悄声问郑秀道:“你这是特意来看三官的?平时也不说过来坐坐,周家人还好吧?” 郑秀眨了眨眼睛,示意一会儿再说,几个人在屋子里落了座,郑婉随意跟郑子旭说了几句话,倒是觉得这个三官比叔叔婶婶看着顺眼些,既然他已经来了,郑婉当然也不能随意便把人打发走,二叔虽然跟郑婉提起过几次让他跟着郑子恒读书的事儿,却都被郑婉打岔混过去了,她今天看着郑子旭还好,没有像叔叔婶婶那样不堪,郑婉便抛却了对二叔二婶的厌恶,唉,一切就看在同是郑家人的份上吧,况且若是真的不理他们,谁知道那两个人会不会到处宣扬自己攀上了高枝就不管娘家人了…… 郑婉说道:“三官刚来,这几天四处走走看看吧,等我见了王爷,让他帮你安排去梧桐书院……”她话没说完,郑余浩便笑道:“婉儿,昨晚上王爷来了,他说进梧桐书院是小事儿,王爷他还答应替二叔安排一个官职呢!”他得意的神情溢于言表。 郑婉一听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就二叔这样的人,他家里虽然不是大富大贵,却也使奴唤婢,竟然在自己的兄嫂过世之后连亲侄子、侄女都抛到脑后置之不理,虽说郑婉知道大半的原因在二婶身上,她还是不高兴,二叔这人纵然做了官,能是个好官吗?郑婉深表怀疑,她不由心里埋怨,赵光美可真是的,这不是没事儿找事儿嘛! 郑秀在旁边忙恭喜了几句,转而对郑婉说道:“姐,让二叔一家好好说会儿话,咱们去你屋里,妹妹正好有几句话要跟你说……” 安排 姊妹二人来到郑婉的房间落座,郑婉问道:“二妹,这些日子过的还好吧?” 郑婉仔细地打量着妹妹,郑秀的肌肤带着光彩,眉目间更是春光潋滟,整个人甚至比没成亲前还美了几分,看来她在婆家过的很愉快,郑婉便放了心,同时也为妹妹高兴,一个人幸不幸福,不在于他有多高的地位,更不在于他有多少钱,郑婉两世为人,一直都明白这个道理,难得的是郑秀也明白。至于刚才这话,她也不过是随口问问,不知道妹妹找她会有什么事儿…… 郑秀红着脸说道:“好,我过的当然好,婆家人都还好……就是不知道姐姐你怎么样?” “我?我当然也很好,昨天认识了王爷的三个子女……” “哦,他们怎么样?没有为难你吧?我知道后娘不好当,不过好在王爷没有嫡子,一个庶子翻不起什么大浪,只要王爷敬重姐姐,那就比什么都强……” 郑婉笑了笑,也没说什么。她一直觉得,既然没有办法改变命运,那就向命运妥协,她对赵光美虽然没有爱慕,不过赵光美这个人倒也不让人讨厌,最近郑婉努力去发掘他的优点,总的来说,赵光美这个人还不错,虽然有的时候跋扈了些,不过在她面前还是很体贴的,记得以前几个腐女在一起玩笑的时候曾经说过,以后一定要找一个自己喜欢的男人做情人,再找一个喜欢自己的人做丈夫……郑婉时常自我安慰的想,来到大宋朝,情人就不要想了,不过有一个喜欢自己的人做丈夫也不错……此刻听了郑秀的话,她连忙岔开话题问道:“你刚才说找我有事儿。” “……是啊……是小五哥的事儿……” 郑婉见妹妹忽然变得吞吞吐吐的,忙追问道:“有什么事儿你就直说,咱们可是嫡亲的姊妹,一个娘肚子里爬出来的,没什么不好说的……” “……刚才,我看你好像不喜欢二叔做官。” 郑婉说道:“我哪里是不喜欢二叔做官?咱们家这个样子,若是有娘家人能出仕,我自然巴不得,官越大,我脸上也就越有光彩,我当然希望所有的亲眷都好,可是二叔那个性情,我真是怕他官做不好,反而给王爷添麻烦,若是到时候他做了蠢事儿,少不得牵累了王爷,到时候大家都没脸,还不如一开始就什么官都不做……” 郑秀一听郑婉这话,顿时满脸喜色道:“姐,那你说——小五哥不蠢吧?” 郑婉“扑哧”一声笑“我的妹夫怎么会蠢?我看他是个很精明的人,要不然怎么会喜欢我妹妹?”郑秀被打趣的红了脸。 郑婉问道:“你怎么忽然问起这个?”她问完忽的心念一动,“秀儿,是不是你也想让小五哥做官?” “不是这样……原本我根本不想,不过今天上午,小五哥乐颠颠的从店里回来,说……说王爷称赞他的功夫好,一大早王府的管家就找了他,说王爷安排他做了禁军的教头,今天就上任,他换了一身衣裳,就急急忙忙去了……”郑秀说着,小心翼翼地看了看郑婉。 郑婉吃了一惊,竟然有这事!赵光美昨天可什么也没对他说过,显然原本没有这样的打算,怎么今天忽然就安排周廷栋去禁军了?难道是昨天二叔对他说了什么? 郑婉虽然对宋朝的官制不熟悉,不过禁军教头的名讳,她还是听说过的,她最先就想到了《水浒传》中八十万禁军教头林冲,周廷栋是有两下子,不过这个岗位可弄不得假,他能行吗? 郑婉虽然满心疑问,不过当着妹妹自然不会说,还是仔细问一问赵光美的好。郑婉笑道:“这不错啊,总比让妹夫做一个店铺的掌柜好,他在宠物店还真有些屈才了。你放心,王爷派去的刘掌柜也很有经验,咱们宠物店绝不会亏本。” 郑秀笑道:“有姐姐坐镇,我自然不担心这个……我是怕他带累了王爷……” 郑婉笑了笑“不会的,王爷是个有分寸的人。”她安慰了郑秀几句,心里还是很高兴的,周廷栋的分量,在她心里可比二叔重得多。 郑秀接着说道:“我公公还说,当屠户的名声不好,他生怕丢了咱们郑家的脸面,前几天还说,他这些年也攒下了些积蓄,打算做点别的生意,虽然生意人的地位也不高,总比当屠户要强得多……” 郑婉一听就笑了,事实的确如此,不过现在的官家赵匡胤,应该会想办法改变这个现状吧?他毕竟不是真正的古代人,应该明白商业的重要性。郑婉问道:“你家里想做什么生意?有没有意向?” “这个……一时间还没有想好,姐姐也知道,这京城里做什么生意的人都有,一般的生意都有人做,周家又没有什么能赚钱的秘方……” 郑婉笑道:“我倒是想到了一种咱们汴京城没有的吃食,不知道你的婆家人想不想做……” “啊,那太好了!姐姐想到了什么吃食?” “我看见你婆家卖的猪大肠,价钱很便宜……” “呃……”郑秀不知道姐姐怎么忽然提起这个,她点头道:“是啊,那东西臭烘烘的不好收拾,没有人吃,都是有钱人家买了喂狗的,根本不赚钱,有时候卖不完,剩下的就扔了。” 郑婉笑道:“我有法子用这猪大肠做出好吃的东西,血肠、香肠、火腿肠……你回家跟你婆家商量商量,若是愿意学,明天就准备些猪血、猪大肠和猪肉馅,我可以做出来试试,你们若是觉得好,就可以当成生意做……” “行行!”郑秀不停地点头,她见识过郑婉做的东坡肉,对姐姐的话自然丝毫不怀疑,郑婉又写了个单子,是需要准备的各种调料,郑秀仔细的看了,眼看着天色不早,她也不在娘家吃饭,急急忙忙回家去了。 第二天郑秀早早的便拿了预备好的东西来,郑婉仔细的教她怎么做血肠,郑婉的父亲是东北人,他以前最喜欢吃这个,郑婉便学会了。 在鲜猪血加香菜末、盐、酱油、胡椒面,蒜末、五香面、葱末、姜末、淀粉、香油、腌韭菜花、香油,然后搅匀。猪大肠先用草木灰搓一遍,用水冲洗后再加少许盐、醋搓洗干净,确认无漏气的地方后,用线绳扎住一端,用漏斗将调好的猪血灌入肠内,不要灌得太满,扎住口后放入汤锅,烧至八成开时将血肠放入,烧开后微火煮至熟…… 其实血肠不易保存,最好冬天做这个生意,香肠就没有这么麻烦了,做好的香肠最多可以保存半年。 郑王氏看见郑婉姊妹跟下人一道在厨房忙活,便嘀嘀咕咕地说姊妹俩没有规矩,竟然还跟下人一起干活,做为主人真是丢脸面,郑余浩听见,狠狠地训斥了她一顿,这才罢了,他现在抱上了赵光美的大腿,士气高涨,郑王氏的锐气消弭了不少。 姊妹俩忙活了一上午,到了中午,血肠、香肠、火腿肠都做好了,郑婉每样切了些让大家品尝,郑秀吃完,乐得眉开眼笑,郑余浩夫妇尝了几口之后,也一个劲儿的夸好吃,郑子旭不说话,嘴里却不闲着,郑婉一看,不由得得意的笑了笑,她自己尝了几块,觉得比起父亲做的,味道还差了些,不过也不错了,想到父亲,郑婉的心情便黯然起来…… 等到郑王氏明白郑秀是想做这个生意后,她不由得也动了心思,虽说丈夫马上就要做官了,不过官员迎来送往也需要不少钱财,若是自家也做这个生意,岂不是正好?她存了这个心思,却也不好意思直接问,便拐弯抹角的打听这东西怎么做的,郑婉看出她的念头,也懒得理会,只推说要去宠物店看看,便出了家门。 马车来到宠物店门口,只见店里好多人,刘掌柜正忙着招呼客人,只见一群丽人一起,正逗弄着八哥儿说话,不时的传来咯咯的笑声,显然都对那八哥儿、鹦鹉的伶牙俐齿给逗的。 因为宠物店有很多女眷光顾,所以这里也安排了好几个女子招待顾客,其中一个叫翠儿的看见郑婉,连忙走过来说道:“小娘子,上午呼延小娘子带了几个闺阁好友一起来了,买了两对鹦鹉四对八哥儿……” “哦”郑婉点点头问道:“她有说什么吗?” 翠儿笑道:“她说小娘子成亲在即,她明儿去拜访您……” 檀云一旁插话道:“小娘子,王爷刚才散朝回来了,知道您没来,好像很失望……” 檀云和茜雪虽然是赵光美送给郑婉的婢女,但是郑婉不肯要,因此这二人暂时住在这座别院,闲时她们就来宠物店帮忙。郑婉正想找赵光美呢!闻言立刻从宠物店的后门出去了。 一直来到花厅,还在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啪”的一声,听着声音倒像是在下棋,郑婉忙问道:“王爷有客人吗?” 檀云说道:“是王爷一个人在打谱,没有客人。” 赵光美听见外面有动静,虽然听不真切,不过也猜着是郑婉来了,若是别人,当然不敢在他的这门口说话,赵光美忙说道:“婉娘吗?进来。” 郑婉一进门,就见赵光美满脸喜色“婉娘,你怎么才来?我还以为你一大早就会来呢,所以下了朝就赶过来了。” 郑婉问道:“你急着找我有事儿?” 赵光美笑道:“还非得有什么事儿吗?彼采葛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彼采萧兮,一日不见,如三秋兮!彼采艾兮,一日不见,如三岁兮!” 郑婉一听便红了脸,看见檀云、茜雪、和燕草都识趣的没有跟进来,郑婉才好些,她忍不住白了赵光美一眼,这人怎么还跟毛头小伙子似地?赵光美问道:“婉娘,你渴不渴?过来喝盏茶,这是刚刚从官家那里得的大红袍,味道还不错。”他说着,亲自给郑婉倒了茶。 郑婉接过茶杯来,说道:“你今天很高兴?” “当然了!你昨天把宏昀收服了,我怎么会不高兴?” 郑婉顿时楞住了,原来他竟然为了这个高兴! 赵光美笑道:“我真的怕你将来镇压不住那小子,他虽是我的长子,你也知道,前些年我一直领差事去打仗,一年中在家的时候少,孩子都被他娘惯坏了,每次见到我的时候,倒像是老鼠见了猫似地,可是没有我在跟前,他恨不能上房揭瓦,他娘没了之后,就更是无法无天了,难得他昨天居然说让你早点进门,你还是很有办法的嘛!” 听到这话,郑婉笑了笑,其实能调教赵宏昀还在其次,最主要的是他怕自己不能撑起王府的门面吧?他需要的不仅仅是一个妻子,还是一个助手,一个后盾…… 郑婉微笑道:“王爷,我听二叔说你打算让他出仕,我父母去世的早,这些年他是怎么样对待我们姐弟的,你也知道,一个这样的人,我不相信他会做一个好官,你就不怕有朝一日他牵连了你吗?” 赵光美笑道:“我只打算安排他做一个主簿当当,一个八品官,量他也翻不出什么大浪来。” 郑婉想想也是,一个县城的主簿,上面还有县令、县丞牵制,便是想要贪赃枉法,也得有机会才行,她便又问起周廷栋“我妹夫的武功,真的能胜任禁军教头的职务?” “这个你放心,他的武功还是不错的,再说我安排他做禁军教头,也不过是给他安排一个进阶的机会而已……” 郑婉一听就急了,“难道还打算让他进军队吗?这可不行!” 赵光美诧异道:“做一个军官怎么就不行了?”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官家一直想对北边用兵……我可不想将来被妹妹埋怨。” 赵光美没想到郑婉竟然连这个都能猜出来,他顿时越发高兴了,当即柔声对郑婉说道:“婉娘,这是男人的事儿,你不要多管,将来他在我身边,有王妃的面子,难道本王还会让他有危险不成?” 郑婉大吃一惊“什么?难道官家想让王爷出征?” 洞房 郑婉端坐在花轿里,听着外面一长串鞭炮声响起,周围唢呐声声,眼看着轿夫行走的速度慢了下来,看样子这是到了魏王府了,郑婉兀自心神恍惚,就这样嫁了吗?感觉一切都有些不真实。 花轿是从魏王送给郑婉的别院出发的,距离魏王府并不远,郑家的家主太常侍少卿郑光祖也赶来参加她的婚礼,只把郑余浩高兴的连北都找不到了,那献媚的样子连周廷栋都看得直皱眉,好在郑婉当时正在后院装扮,没看到他那样子。 郑婉的千般不安中,花轿终于停了下来,轿帘打开,檀云、茜雪扶着她下了轿,旁边的鞭炮声阵阵,她耳朵都有点不太好使,一直踩着红地毯来到王府大堂,这才好些。í “一拜天地,二拜父母,三是夫妻对拜”,随着司仪最后一声喊“送入洞房”,赵光美红光满面的在前面牵着红绫,红绫的另一端在郑婉手里,她身边还有两个丫头扶着,一直往洞房行去。 郑婉只把红绫攥的紧紧地,出嫁为人妇了,从此就要跟这个男人过一辈子了……赵光美、赵光美,不知怎么,脑子里总是出现这个名字,怎么也没有想到,这辈子会跟他走到一起…… 洞房里一片欢声笑语,很多女眷们都在屋里等着了,郑婉被扶着在床边坐下来,就听见安庆公主笑呵呵的说道:“四叔,快过来掀盖头。” 郑婉知道这是成亲的最后一项节目了,盖着盖头眼前一片黑,她还真是不适应。 赵光美拿着秤杆一挑,郑婉只觉得眼前的黑暗突然消逝,她不自主的抬起头来,赵光美正定定的看着她,周围的女眷都发出嗤嗤地小声,就属安庆公主的笑声最大,想来这洞房里坐着的女眷,都是皇室中人了。郑婉饶是厚脸皮,这会儿在赵光美**辣的目光下也不由得脸红了,从这一刻起,他就是她的丈夫了,全新的生活就要开始了,郑婉既期待,又害怕…… 赵光美还要到外面去招待客人,就把郑婉托付给了安庆公主,虽然郑婉只见过安庆公主一面,不过对她可是记忆深刻,她有些不明白赵队长为什么会异常宠爱这个女儿,按着赵队长的说法,这安庆公主应该是他穿越到大宋朝之前就有的女儿,这样还能算是他的亲女儿吗?现在如此得宠,莫不是有什么不寻常? 安庆公主给给郑婉介绍了一下屋子里的几个女孩子,除了赵惠、赵馨之外,还有晋王赵光义的几个女儿,再就是昭庆公主和延庆公主,她们两个都已经成亲了,跟郑婉施见之后就出去了,府内的女眷一直都是晋王妃李氏帮着招待的,她们也过去帮忙。 郑婉比安庆公主大了两岁,跟晋王赵光义的女儿年岁也差不多,大家闲话了几句,她觉得时间过得飞快,赵光美己经回来了,对新郎官灌酒总是有一个度,更何况这是魏王,敢灌他酒的人也不多。 赵光美进门,屋里侄女们都住了口,显然对这位叔叔还是有些惧怕的,新朗和新娘还有最后一道程序,就是喝交杯酒。 酒杯酒具己经摆好,安庆公主笑嘻嘻的上前倒好酒,郑婉总觉得这孩子的笑容有些异样,不过赵光美已经上前坐下来,郑婉也来不及多想,赶忙站起身来走过去。她跟赵光美一起端起酒杯,不由下意识的看了看安庆公主,见她冲着自己做了个鬼脸,郑婉不由得诧异,莫不是这酒有什么问题吧? 郑婉也没注意周围的人都说些什么,反正这交杯酒是无论如何都要喝的,眼看着赵光美已经一口喝完,郑婉连忙也举起杯一口干了,郑婉是喝过酒的,不过都是啤酒、果酒之类,这样的高度白酒她还真没喝过,她呛得咳嗽了两声,从中午就没怎么吃东西,这一杯下肚,郑婉就觉得从小腹处升起一股热气,火辣辣的一直到咽喉。 屋里的众人都陆续退了下去,郑婉也没注意,她只觉得头已经开始发晕,赵光美看见郑婉小脸红扑扑的双眼迷离,突然之间笑了起来,郑婉问道:“你笑什么?安庆公主是不是在这酒里下了药?我怎么觉得……” “你觉得怎么了?”赵光美上前抱住郑婉,嘴里说道:“交杯酒里当然都有点春|药,跟安庆没关系……” 跟她没关系才怪!郑婉连忙拨开赵光美的手“王爷,你别闹,房门还没关……” “怕什么?外面有丫鬟婆子值夜,不喊她们谁也不会进来……” “不……不行,你让她们走远点……”虽然感觉身上越来越热,不过她的神智还是很清楚,她可不想让人在外面听房。 赵光美却不以为意地说道:“一会儿完事儿了,还要她们准备水洗澡呢!” 郑婉一听,一张脸顿时红到了脖子根“不行,我不要她们偷听……” 赵光美只道郑婉害羞,他忍着笑,赶紧打开房门吩咐候在门外的人都下去,等房门再次关好,郑婉只觉得自己的心脏也跟着关门那一声响飞走了,她想起来出嫁前二婶跟她说过的话,就连前世看过的黄片都不知怎么突然在脑海里闪现。从订亲到现在,郑婉以为她有足够的思想准备,但现在觉得这准备还是少了一点,因为她此刻心慌意乱,就连肚子都不那么饿了。 赵光美笑道:“要不要吃点东西?免得一会儿上床了没有力气!” 郑婉低头不语,往常看他明明也是一个君子,今天怎么……赵光美见郑婉不说话,他看着郑婉的粉颈,只觉得心底的**竟然抑制不住,难道安庆真的做了怪?这个臭丫头,明天非得找她算账不可,竟然连她皇叔都敢捉弄,太不像话了!他一把抱起浑身僵硬的郑婉,几步来到床前,两个人一起倒在大床上,虽然心中的**炽烈,他也知道郑婉这是第一次,生怕吓着了他的小娇妻,他强忍着**,开始温和的亲吻着郑婉的嘴唇、耳朵、粉颈…… 郑婉只觉得他的身上凉凉的,摸着很舒服,她四肢像八爪鱼一样的抱住赵光美,在他的身上蹭来蹭去,不知何时,她的肌肤已经完全暴露在空气中,紧接着就觉得下|身一阵疼痛,她忍不住“啊”了一声,赵光美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好紧啊”。他轻轻地动着,为了身下的这个人儿,他已经禁欲了好久了,为的就是这一天,他慢慢的覆上这个凹凸有致的娇躯,两个赤|裸的身体完全重叠在了一起,郑婉嘴里轻哼着,双手软弱地推拒着,她那润红的唇瓣间,小巧的贝齿间吐出一个字“疼……” 赵光美柔声说道:“一会儿就不疼了。”他看着红烛下的娇颜,一阵心旌摇动,他的大手在一只雪润润的椒乳上流连,随即一口噙着顶端的蓓蕾嫣红,吮啜得滋滋有声。 郑婉羞得闭上眼,其实她想说,把灯熄了,黑暗中什么都看不到,也许她会自在一些,都是那个安庆公主,也不知道她下的是什么药,郑婉虽然抑制不住身体的渴望,头脑却是清楚,随着他频频触着硬起的蒂儿,她只觉得浑身倏如蚁走电窜,酥麻之余,又觉烫人,真是从来没有过的美妙滋味…… 郑婉随着男人的律动喘息着,她感觉到赵光美胸膛剧烈起伏,身上的男人明明是那样的陌生,这个时候却异常的亲近,两个人水乳交融,浑然一体,他是她这辈子唯一的男人…… 郑婉的四肢勾缠着他,赵光美早把对安庆的埋怨抛到了脑后,他这会儿很喜欢,婉娘的热情,若是没有那药的作用,她肯定不会这样积极的回应,她那匀称的大腿,有着少女无以伦比的结实弹性,腿根的嫩肌一阵剧烈收缩,掐挤着他的怒龙,让他冷不防冲上顶峰,顿时一股子滚热的液体喷薄而出……这略微疼痛、又极快美的感受,实是平生未曾领略的滋味。 赵光美趴在娇妻的身上喘息了一会儿,这才单手撑起身子,低头看着郑婉,郑婉红着脸说道:“快擦一擦。”她只觉得下面有一种粘稠湿润的液体正慢慢溢出…… 赵光美笑道:“不必,我还想要。”两个人又痴缠了良久,赵光美这才冲门外喊了一声“来人,备热汤沐浴。”他拽了被子盖在郑婉和自己的身上,借着烛光打量郑婉,只见郑婉那白皙粉泽的脸上透着红晕,细长浓密的睫毛忐忑地眨着,根本不敢看他,那个羞涩的模样跟平时大不一样,看着别有一番滋味,他忍不住凑上前亲了亲她的脸颊,低声问道:“还疼不疼?” 此时仆妇们已经提了热汤进来,郑婉哪好意思说话啊,她赶忙把脑袋藏到了被窝里,却感觉到被子里一股子浓烈的某种液体的气息,她的脸越发的红了,就连身上的肌肤,也呈现出粉色来。 赵光美知道她害羞,只心满意足的笑了两声,从此以后,婉娘就是他的了!他欣喜地闭着眼睛,刚才那个大胆的婉娘,真是太让他惊喜了。 听得说热汤准备好了,赵光美忙说道:“你们都下去吧,不用侍候了。对了,一会儿把床单被子都换了。” 等到下人们都退了出去,赵光美抱起藏在被子里装鸵鸟的郑婉,一直把她放到了隔壁房间的浴桶里,随即他也进来了,窗外传来三更天的梆子响,没想到时间过的这么快,竟然已经三更天了!热水的浸泡虽然让郑婉舒爽了许多,不过她还是觉得浑身酸痛,真是纵欲过度了,都是那个安庆,真是太过分了!可惜郑婉不敢跟她算账,。 听着下人把床铺铺好了,赵光美说道:“天不早了,明天还得进宫谢恩去呢!快出去吧。” 郑婉红着脸说道:“你先出去……” 赵光美笑道:“我后进浴桶的,你已经全看见了,这不公平。” 郑婉瞪了他好半天,见他笑吟吟的丝毫没有妥协的迹象,而浴桶里的水越来越凉了,她没有办法,只得别开脸,从浴桶里爬了出来。擦干了身上的水迹,郑婉穿上亵衣亵裤就要上床,赵光美说道:“婉娘,过来服侍本王。” 郑婉迟疑了一下,想起昨晚二婶说过的话,她也不敢太出格,只得又拿了一块干净的布给他擦干了身上的水,却见他□的那个黑乎乎的家伙又有抬头的趋势,只吓得她胡乱的给他擦了擦,一溜烟儿跑到了床上。 床单被子都是新换的,带着阳光的味道,郑婉一想到身边的下人这样近身服侍,第一感觉就觉得这生活真是太奢侈,第二就是觉得难为情,她正兀自害羞,赵光美已经紧随其后,就那么光不溜丢的钻进了她的被窝里,他一双大手又不老实的脱郑婉的亵裤,郑婉急忙按住他的手道:“王爷,明天,明天吧……” 赵光美笑道:“我知道你这是第一次,肯定会疼,特意给你准备了玉肌膏,我现在给你上点,免得明天你走路不舒服,进宫被皇嫂看出来了嘲笑。” “我……我自己上就行了,不用劳烦你……” 赵光美笑道:“我喜欢为你劳烦。” 郑婉本来就浑身酸软,三两下就被他脱去了亵裤,郑婉闭着眼说道:“你把蜡烛熄了吧。” “那怎么成?新婚之夜的蜡烛是不能熄的,再说了,熄了烛光我可就看不见了。”赵光美说着,从枕头下面拿出来一个玉瓶,打开盖子,顿时一股子馨香扑鼻而来,凭直觉郑婉就知道这是难得的好药,她忙说道:“王爷,我不用上药的,真的,这么好的药用了怪可惜的。” 赵光美笑道:“有什么可惜的?药不就是给人用的嘛,等用完了,跟官家要就是了。”他用食指挖了一块药膏,便往她两腿间抹去,郑婉只觉得凉哇哇的,很舒服,她忍着羞恼,闭着眼睛任凭他施为,可是身子却一下子绷得紧紧地,既不好意思,又拒绝不得,无奈的任凭他摆弄。 赵光美埋头认真地给郑婉上药,没一会儿郑婉感觉到他的手指伸到了自己的身体了,她忍不住浑身一颤,双腿紧紧地夹住了他的手,“王爷,你干什么?” 赵光美抬起头道:“傻女人,以后没人的时候叫我光美……你是里面受了伤,现在还有血丝呢,不上药怎么行?明晚上我还要用呢!赶紧把腿松开……” 郑婉一听,脸上红得也犹如滴血,坏男人,他故意的!真是太坏了! 郑婉咬着牙关,忍着羞张开了腿,感受着他的大手在自己细嫩敏感处的碰触,她只觉得自己的身子有些烫,不安的扭动了两下,郑婉说道:“王爷,好了吧?” 朦胧的烛光下,郑婉一双巴掌大的雪白天足分外好看,还有那两条浑圆匀称的腿,看起来说不出的曼妙,尤其是他一双大手正在摩梭的那两腿间熟桃蒂陷似的粉酥红,此刻被他抚弄的正一抽一抽的,流出来不少蜜液,赵光美意识到自己下|身的坚|挺,气息便有些粗了,本想再弄一回,不过看到那处的红肿,他又歇了那心思,算了,别把她吓坏了。 赵光美在郑婉的身侧躺下了,她这才松了一口气,他搂紧了她的纤腰,低语道:“睡吧,明天还要进宫。”他显然是累了,又喝了不少酒,没一会儿便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郑婉虽累,身边突然多了一个大男人她却有些睡不着,她探起头来,只见烛光下,赵光美的脸一半在亮光里,一半在阴影里,高挺的鼻子就是一个分水岭,使他的半边脸英俊刚毅,半边脸温和清逸,他嘴唇紧抿着,睡梦中不知道想起来什么,忽然咧开嘴,脸上带着笑意。 郑婉还以为他知道了自己在偷看,吓了一跳,可是发现他喉咙里还有鼾声,半晌也没见他有进一步的举动,这才知道他没醒,郑婉想到今夜的种种,心里不知不觉中对这个跟自己有了亲密关系男人产生了好感,都说女人很容易爱上第一个得到她身体的男人,难道这是真的?郑婉在赵光美的怀里找了一个舒适的位置,这才沉沉睡去。 次日早上,朦胧中就听见窗外叽叽喳喳的鸟叫,睁开眼睛一看,天已经蒙蒙亮了,她看见赵光美睡得正香,便轻轻地挪开他搭在自己身上的手,哪知道他居然又使劲儿地把郑婉往他的怀里搂了搂,嘴里嘟囔道:“用不着起这么早,官家要早朝完了才能见咱们,再睡一会儿……” 郑婉也确实没睡好,见他这样说也就放了心,没一会儿又迷糊了过去。 再一次醒来,太阳已经一竿子高了,赵光美正笑呵呵的看着她,见她睁开了眼睛,遂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笑道:“你醒了?先服侍我更衣。” 郑婉心里不由嘀咕,脱衣裳脱得挺快,穿衣裳却让人服侍,真是太过份了!却见他掀开被子,浑身赫然□,郑婉不由又红了脸,赶紧找了常服来给他穿上,可是他却手脚不老实。 燕草在门口听见屋子里有动静,忙问道:“王爷、王妃,可以进来吗?” 郑婉赶紧推开他不停骚扰自己的咸猪手,嘴里说道:“进来吧。” 任务 小丫头打起帘子,碧草领着丫头婆子进来,梳洗毕,王府里有专门的梳头妇人,为郑婉梳好头发梳,赵光美也己经打理妥当,两人过去用饭,郑婉没见到几个孩子,便问道:“宏昀和惠儿、馨儿呢?不一起用饭吗?”虽然起的有点晚了,不过问一问总是没错。 赵光美果然很高兴,他每天上早朝,是从来不跟孩子一起用饭的,听见郑婉这么问,便看向身边侍候的赵嬷嬷,赵嬷嬷说道:“王爷,小衙内和两个姐儿以前都是在自个儿的房里用早饭,因为不知道王爷和王妃的打算,今儿也是在房里用的……” 赵光美说道:“以后让他们天天给王妃请安,然后跟王妃一起用饭,今儿就免了。婉娘,你饿了吧?快吃……” 郑婉想想昨天一天没吃下什么东西,还真是真饿了,照规矩吃了几个汤圆,又吃了一碗瘦肉粥,赵光美心情不错,吃了不少,等到两人放下碗筷,三个孩子也来了,在赵光美的示意下,赵惠带着弟妹在蒲团上跪了下来,给郑婉见礼,这算是正式地拜见母亲,屋子里的丫鬟婆子也都跪了下来,给新到的女主人请安。 郑婉亲手把几个孩子扶起来,每人送了一对红麝串、一个金项圈,丫鬟婆子们也都发了赏钱,赵光美说道:“都起来吧,以后府里的事儿都交给王妃处理,赵嬷嬷,你告诉管家,把府里的账目都整理好交给王妃,今天就这样吧,本王和王妃还要进宫,有什么事儿下午再说。” 赵光美转头对郑婉说道:“这内院的事儿都是有赵嬷嬷管的,她当家的就是王府的总管赵达,以后你有什么不明白的,就问他们俩……” 郑婉连忙答应了,她没想到刚成亲第一天他就把府内的事儿交给自己,自己对府里的事儿也不熟,这么大一个王府,就跟一个大公司似地,她还真怕摸不清状况管不好。赵光美显然看出来了她的心思,他拉住郑婉的手说道:“这事儿不急在一时半刻,你可以慢慢来。” “王爷……”郑婉涨红了脸,孩子们还在呢,还有那些丫头婆子也都在旁边看着,这人怎么这样?郑婉把自己的手往回抽回来,赵光美原本还抓的紧紧地,不过一想到儿女还在,他也就罢了。 赵光美和颜悦色的对赵宏昀说道:“今天把你的书都好好整理温习一下,我跟你母亲商量过了,明儿你也去梧桐书院读书吧,那里同学多,可以多结交些朋友,而且你的舅舅也在那里,平时多跟你舅舅请教请教。若是敢惹祸,小心我揭了你的皮!” 赵光美最后这句话说得很是狠厉,赵宏昀听了一哆嗦,目光看向郑婉,郑婉笑道:“王爷,宏昀还是孩子呢,你别这样吓他,再说有子恒看着,好歹比他年长了几岁,不会出乱子的。” 赵宏昀是淘气了些,不过都说七岁八岁讨狗嫌,这么大的半大小子淘气也正常,看他的样子,很怕自己的父亲,想来没少被父亲修理。赵光美听见郑婉这么说,便摆了摆手说道:“好了,你们姐弟退下吧。” 三个孩子退了出去,郑婉夫妇又开始更衣,这一次换的是朝服,坐了马车到皇宫,官家虽然已经退朝了,不过还在御书房接见大臣。赵光美便带着郑婉去见宋皇后。 宋皇后所在的中宫此刻已经坐了好多人,除了皇子公主之外,还有晋王的子女,除了这些皇家的晚辈,还有官家的一些嫔妃,居然把中宫都坐满了。 郑婉得了赵光美的安慰,倒也没有害怕。宋皇后也就二十七八岁,跟赵光美的年纪差不多,不过她看起来还年轻些,也就二十三四岁的模样,丹凤眼,那双眼睛简直像浸在水中的水晶一样澄澈,眼角上扬,这种妩媚、纯净的气质融合在一起,形成一种极美的风情,也难怪会受宠了,不过她的身材略微有些臃肿,看得出是怀孕了。 郑婉拜见了皇后,其他的子侄便开始拜见她,赵德昭是官家的次子,现在被封为燕王,三子赵德林是舒王,四子赵德芳是康王,三个王爷还有他们的王妃、子女,再加上昭庆公主、延庆公主和她们的驸马,只有永庆公主还没有成亲,还有魏王赵光义的子女,官家的嫔妃,这么多人一个个的拜见完,让郑婉一时间有些头大,这么多人一下子怎么记得住啊? 这边正寒暄着,就听见内侍总领王继恩喊道:“有圣上口谕。” 中宫顿时一片寂静,众人都以为官家会亲自来,也好在皇帝面前露个脸,虽然都是皇亲,却也未见得经常能见到皇帝。没想到来的只是皇帝的口谕,宋皇后从座位上站起来问道:“不知道官家有何旨意?” 王继恩说道:“官家请魏王、魏王妃御书房见驾。” 赵光美和郑婉赶紧站起来向宋皇后告辞,一场家庭见面会也草草结束,郑婉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满心疑问,不知道官家特意叫了他们去御书房干嘛,一想到要见这位皇帝,郑婉就头疼,这位赵队长嘴上说是照顾她,可是做出来的事儿却是半点不肯吃亏的。 赵光美故意拉着郑婉慢慢走,看见距离前面的王继恩远了些,觉得他应该听不见自己夫妇说话了,赵光美便问道:“婉娘,上次官家召见你,到底跟你说了什么?现在你是我的妻子了,总应该告诉我。” 郑婉没想到事情过了这么久了,他居然又问起,郑婉似笑非笑道:“王爷,你真想知道?” “想!” 郑婉说道:“官家问我为什么不愿意嫁你,我说怕你喜欢我只是一时心血来潮,官家就说了,你以后若是欺负了我,他一定为我做主……” 赵光美听了半信半疑“真的是这样?那你当时为什么哭了?” “官家说我长得很像他的一个表妹,还说以后他不把我当成弟妇,只把我当成妹妹,我找到了一个这么大的靠山,当时一高兴,就忍不住哭了。光美,你以后可不准欺负我!”长得像赵光美的表妹的事儿,是挺呼延丽娘说的,而且郑婉相信这话赵光美不会去问官家,就算是问了,也应该无大碍。 赵光美不疑有他,他一把拉住郑婉的手,笑道:“你放心,你是我妻子,你不是说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吗?咱们要白头偕老的,我欺负你做什么?” 郑婉笑了笑没有言语,“一生一世一双人”,不是挂在嘴上的,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就难了!夫妻间的感情也需要细心经营、呵护,这样才能长久,只不过这些话郑婉不想说…… 来到御书房门口,赵光美才放开了郑婉的手,郑婉已经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了,只不过她不知道,御书房这样的地方,就连宋皇后也不准进来的,此刻的中宫里,大家还在悄悄议论呢,官家要在御书房见魏王也就罢了,怎么会想着在御书房见魏王妃呢? 夫妻二人给官家见了礼,赵匡胤说道:“平身,过来坐吧。” 有赵光美在,郑婉心里踏实多了,赵匡胤说道:“四弟,昨儿你大婚,朕本来想去的,又一想朕一亲临,你们还得迎驾,朕怕扰了你的好事儿,就在魏王府外面转了一圈,又回宫了。反正朕的礼物到了也就好了,你还喜欢吧?” “喜欢,臣弟很喜欢,只不过,皇兄既然到了家门口了,怎么不进去?皇兄若是去了,比什么礼物都让臣弟欢喜!” 赵匡胤笑道:“朕发现你的嘴越发能说会道了,莫不是跟弟妹学的?”他说着看了看郑婉。 郑婉笑道:“官家说笑了,王爷是官家的亲兄弟,能说会道自然是随了官家,跟婉娘没有关系。” 赵匡胤闻言哈哈大笑,半晌说道:“四弟,朕这次叫你来,是有些事儿想跟你商量。” 赵光美有些诧异,官家这么郑重其事的说,显然要说的是朝中大事儿,可是婉娘还在呢!赵匡胤接着说道:“以前朕说了要建内库的事儿,朕命人研究的玻璃,前些天已经成功了,这玻璃就算是内库的第一个产品吧。” 郑婉惊的目瞪口呆,没想到赵队长居然能制造出来玻璃!她虽然也知道玻璃是石英石高温煅烧出来的,却也仅限于此,若是让她去制造,那是万万不行的。 赵光美显然早就知道这事儿,他一听就喜形于色“哎呦,恭喜皇兄,有了这玻璃,何愁没有军费!” 赵匡胤看了看郑婉,郑婉忙按下心中的惊诧说道:“这的确是一件值得欣喜的事儿,不过官家,保密的事儿一定要做好了。” “那是自然。”赵匡胤笑道:“今天叫你们来,就是为了这个,朕已经将内库建在了金陵。” 赵光美说道:“建在金陵不错,那地方地处繁华,生产出来的玻璃就地销售起来比较方便,再说那里交通便利,将来官家想将玻璃、瓷器远销西洋诸国,走海运很便利,唯一的缺点就是距离汴京远了点,管理起来不太便利,不过以前官家曾经想要迁都,难道现在还有这个念头?” 汴京城地处平原,周围没有什么险关要塞,这样的地理位置作为都城来讲,无险可守,很容易攻破,的确是差了些,所以前些年赵匡胤就有迁都的打算,不过那时候赵光义已经为夺权做好了准备,京城的防务都是他安排的人手,如果迁都,他的一切准备也都泡汤了,所以他当然不允许迁都的事儿发生,所以他百般阻挠,不过他怎么也没想到后世的一个幽魂彻底粉碎了他的计划,还把他给打入了十八层地狱。 “迁都?”赵匡胤看了看郑婉,笑道:“朕倒是很想把都城迁到北京去。” “北京?北京是什么地方?臣弟怎么没听说过?” 郑婉不由得笑了,北京城是元朝才建立的,那时候叫大都,现在那里是辽国的属地,说不定还一片荒芜呢!赵队长的野心可不小,竟然想把都城建在那里,大宋周边辽国,西夏,吐蕃环视,牵一发而动全身,岂是那么好相与的? 赵匡胤不理赵光美的疑问,只是说道:“朕现在没想迁都,之所以把内库建在那里,也不过是为了交通的便利,至于管理,只要建立起来相应的制度,倒不是大问题,四弟,你也知道这内库的重要性,别的人朕不放心,朕打算派你去监管内库……” “什么?官家……” 赵匡胤摆了摆手“朕知道你如今新婚燕尔,把这个任务交给你有些不近人情,不过朕可没有说不准带着婉娘去,你不是早就说过喜欢江南的美景吗?正好带着婉娘去玩玩。” “皇兄,这怎么能一样?我对这种事儿根本一点经验都没有……” 赵匡胤笑道:“你没有经验可以问问手下人,再说还有婉娘嘛!让她帮你出主意就好。厂区已经建的差不多了,朕的意思是让你们去拾遗补漏,看看规章制度、保密制度还有什么不妥,这些婉娘都能给你意见……”他说着,冲着婉娘眨了眨眼睛。 郑婉心道,原来他把主意打到了自己身上!自己可没有薪水!再说也根本没有经验,这不是赶鸭子上架嘛! 圣旨 官家的一声令下,赵光美只得放弃原先送长子赵宏昀去书院的打算,儿子这么大正是需要教导的时候,他和郑婉这一走,还不知道需要多久,当然不能把子女扔在京城不管不顾。 全家搬到金陵,一晃儿就是三年,这三年里,江南的内库总算初见规模,也没弄出什么大篓子,每年赚到的银钱占到了国库的一半,并逐年上升,说起这个郑婉就合不拢嘴,她虽然没有什么经验,却比时人要强得多,这也正是赵匡胤派她跟赵光美来金陵的原因,可惜赚到的钱没有她的份儿,只领一份俸禄实在少了点。 这天午后,郑婉正亲自给儿子喂奶,就见檀云兴冲冲的拿着一个竹筒进来了“王妃,王爷有信送回来了。” 赵光美在郑婉刚生了次子赵宏辉之后没多久,就奉命去涿州建宗祠去了,夫妻俩虽有鸽子来回传递消息,终归也有两个多月没见了,郑婉连忙接过竹筒,看见上面的火漆完好,她赶紧挑开来倒出里面的字卷,只见纸条上用很小的簪花小楷写着“人在旅途,申时归家。” 成亲三年来,二人还是第一次分开这么久,尽管这三年里赵光美没有别的女人,但是自己不在身边的时候,谁又能保证他不偷腥?郑婉每每睡不着觉的时候,就有些担心,即便一开始成亲的时候对他没有多少感情,但是一起生活了三年,就连孩子都两个多月了,想要和以前一样云淡风轻,显然不可能。 郑婉连忙把吃饱了的儿子亲了亲,送到了奶娘的怀里,连声吩咐道:“给我准备热水,我要洗澡。” 郑婉泡了个热水澡,便坐在梳妆台前开始化妆,玻璃镜很清晰,是内库出产的,如今已经卖到海外了,赚了大把大把的银子。可惜郑婉这个管理者,只有一份俸禄,她的居室全是她亲自指挥人布置的,如果赵匡胤在此,一定会知道这就是一个现代女子的闺房,赵光美当然不知道,他只觉得自己的媳妇处处与众不同。 打开化妆盒,郑婉开始给自己化妆,生完孩子之后,身材丰腴了不少,不过也更有女人味了,郑婉一直觉得,最理想的彩妆就是没有化妆的痕迹留在脸上,却让人看起来越发明丽动人,呈现出自己的个性。 郑婉自己画完了妆,笑着问身边的檀云:“怎么样?我画的好不好看?” 檀云一个劲儿的点头:“王妃越来越美了。” 郑婉不免有些得意,女人就没有不爱惜自己相貌的,她正高兴,就听见门外廊下的茜雪禀道:“王妃,大衙内下学回来了。” 郑婉笑道:“快让他进来。”她话音刚落,赵宏昀已经跨进门里,冷丁看见这么美的郑婉,赵宏昀一下子就楞住了“母亲?” 郑婉笑道:“怎么?不认识了?” “母亲今天很高兴?” 郑婉心中欢喜,“是啊,你父亲一会儿就回来了。宏昀今天回来的好早,是不是跟夫子请假了?难道你也知道你父亲要回家了?” 赵宏昀笑道:“原来父亲要回来了?那可太好了,明天是九月九,咱们一家可以一起登高!对了,不知道父亲他……” 郑婉这才想起来要过重阳节了,相传东汉汝南人桓景得遇仙人费长房,费长房说九月初九这日桓景家中会有大难,当作绛囊盛茱萸系臂,登高饮菊花酒,可避灾祸——所以每年的九月九一家人都要去登山,郑婉想了想,笑道:“你父亲今天赶回来,一路劳顿,如果他不想去,你就和朋友一起去便是,他不会不同意,到时候我跟他说。” 赵宏昀喜道:“那就多谢母亲了。”迟疑了一下,他又问道:“娘,我可不可以带着我的鹰?” 郑婉笑道:“又不是去学堂,想带着就带着,没关系的,你和同窗今年打算去哪儿游玩?” “当然还是栖霞山,栖霞山虽然没有钟山高峻,不过清幽怡静,风景迷人,大家最喜欢漫山的红叶。” 郑婉一听就笑了,栖霞山名胜古迹遍布诸峰,被誉为金陵第一名秀山,素有“春牛首,秋栖霞”之说,景色自然是好的。 郑婉笑道:“说的也是,你明天去游玩,需要带什么东西就跟茜雪说一声,赶紧让她帮你准备好,免得明早上急急忙忙的弄忘了,对了,现在正是螃蟹最肥的时候,要不要给你准备几篓螃蟹请那些同窗?” “那就谢谢娘亲了。”赵宏昀乐呵呵的,显然很高兴。 郑婉笑道:“跟娘还客气什么?对了,该温的书还是得看看,免得你父亲得了空考问你,你父亲申时到家,快去换衣裳吧,一会儿一起去迎他。”赵宏昀不住的点头,退了出去。 眼看着到了申时,郑婉对着镜子重新检查了一遍妆容,这才施施然往大门口走,只见甬路旁的菊花开得灿烂如金,远远看去菊花千叶细瓣簇成毯状,密密匝匝一片,开得好不热闹。 赵惠和赵馨正在嬉戏,看见郑婉来了,姊妹二人连忙跑过来,手里还提着竹篮,郑婉问道:“你们俩在干什么?不是说了到门口迎接你们父亲吗?” 赵馨说道:“娘,姐姐和我摘菊花做菊花茶给你和父亲喝,正好等着跟娘一起走。” 郑婉捏了捏她的脸蛋“好了,这些事儿让别人做就好,你们还小呢!你父亲快到家了,咱们走吧。” 赵光美回来的很准时,申时一到,他骑的高头大马就出现在府门口,一眼看见自己的妻儿都在,他的心一暖,还是家里好啊,下了马,赵光美问道:“怎么样?这些日子宏昀有没有闯祸?” 一开口竟然是这话,郑婉看了宏昀一眼,眼见这小子小脸绷着,满腹委屈的样子,郑婉不由笑道:“王爷怎么这么问?宏昀已经长大了,王爷不在家,他可是家里的顶梁柱。” 赵光美知道郑婉这是给儿子脸上贴金呢,想起婉娘说的不要总是批评孩子,他便把其余的话咽了下去,只是道:“行了,都回自己屋子去收拾好东西,明天重阳节,咱们一家还去栖霞山,宏昀把你的功课准备好。” 两个女孩一听可以去玩,顿时雀跃起来,急忙忙都回去准备去了,唯有赵宏昀想到父亲一会儿要问功课,不免有些郁郁不乐。 赵光美携着郑婉回到正房,郑婉说道:“给王爷准备了洗澡水,快洗一下解解乏吧。”一路骑着马,满身都是灰尘,就连抱一抱娇妻,都怕弄脏了她的衣裳,赵光美也不多话,几下脱去了衣裳进了浴桶,“婉娘,过来帮为夫搓澡。” 郑婉自然责无旁贷,这种事她可不想让丫鬟伸手,夫妻俩分别多日,赵光美身边久没有女人,早已经按耐不住,他一见郑婉靠近,双臂一使劲儿就把郑婉抱到了浴桶里,郑婉气道:“王爷,你这是干什么?人家刚洗完。” “那就陪我再洗一遍。”不等郑婉说什么,她的唇就被吻住了,紧接着,一只粗糙的大手伸进了她的衣裳,郑婉浑身轻颤,身子有些发软,没一会儿身上的衣裳就被脱光了,她躲闪着赵光美的吻,断断续续说道:“光美……我喜欢到床上……这里……不行,水都溢出去了……” 赵光美哪里顾得上这些,他感觉□进了一个温暖的湿地,立刻觉得浑身都飘飘欲仙,嘴里不由发出一声舒服的长叹,一双手紧紧地把郑婉搂在怀里,恨不能一直把她揉搓到自己身体里,这个女人,真真是他的克星啊!有了她,竟然心里再也放不下别的。 从浴桶里转战到床上,郑婉累极,这才在丈夫的怀里找个舒适的位置沉沉睡去。 第二天天还未亮,赵光美就醒了,看见怀里睡得正香的妻子,他忍不住笑道:“至于累成这样嘛!看来以后还得多锻炼锻炼。” 郑婉其实早醒了,只是被赵光美像八爪鱼一样抱着,她怕一活动惊醒了他,是以一直没动,这会儿听了他的话,便睁开美目瞪了他一眼“光美,你长途跋涉的赶回来,真的要去栖霞山?难道都不累?” “年年都去的,没什么。” 两个人又腻了一会儿,这才起了身,吃了早饭一家人坐车行到城门前,天色也不过微明,城门还未开启,青石墙上露水沥沥,不过城门前已经有了好多车马,都是想去远处登山出游的人。 栖霞山位于金陵城东北四十余里,因南朝时山中建有“栖霞精舍”,故而得名,重阳登高,可避灾祸,时人都很讲究的。稍等片刻,城门就开了,到了栖霞山下,太阳也才一竿子高,深秋的栖霞山,枫林如火,漫山红遍,宛如一幅美丽的画卷,从栖霞寺南侧山路向东行不远,就可看到舍利塔,千佛岩在舍利塔东边,依山而建,佛像有坐有立,姿态各异,造型精美。 栖霞寺东北.平山头的南坡上有一处青灰色岩石,表面呈波浪状,人称“迭浪岩”,十分罕见。此外还有“青锋剑”、”天开岩”、“一线天”等鬼斧神工的奇观,站在峰顶,遥望金陵城,让人心胸一畅,几个孩子也不再惧怕父亲,都有说有笑起来,游人就越来越多,赵光美道:“游山成了看人了,这人也太多了。” 看看已经快到中午了,郑婉忙道:“我们赶紧下到翠微亭吧,中午就在那里歇着,免得等下亭子被人占了。”这时候,有几个书生模样的人冲着赵宏昀一个劲儿的摆手,赵宏昀为难的看了看赵光美,赵光美皱着眉问道:“怎么回事儿。” 赵宏昀说道:“父亲,那几位是我的同窗。” 郑婉笑道:“既然是同窗,不如宏昀一起邀了他们到翠微亭坐吧。不是说好了今日要立个蟹会,正好请你的同窗大快朵颐。” 赵光美也想考察一下儿子朋友的品性,便点了头,赵宏昀一见,赶紧过去邀请,金秋九月,河蟹与稻粱同肥,正是食蟹的好时节,王府的下人挑着好几担酒菜,其中有两只大箩筐里都是汤碗大的河蟹。 赵宏昀邀请了众同窗,和一家人下到翠微亭,赵光美便和赵宏昀的几个同窗攀谈,面对着这位威严的王爷,几个学子吓得噤若寒蝉,都暗道这河蟹味道虽美,想吃到嘴里却也不易。 郑婉见翠微亭外有一片石,阔数丈,光洁可坐,便对赵光美说道:“王爷,好不容易出来玩一回,何不让孩子们痛痛快快的?他们同长辈在一起怪拘束的,不如让他们去那边单独坐。” 赵光美皱着眉允了,亭子外边,王府的家仆早已经生起火来煮蟹,河蟹无须盐椒而五味俱全,滚水三沸,蟹肉香味便飘出,饱餐一顿,置身于漫山红叶,人如同在画中,洗了手,郑婉对赵惠说道:“惠儿,你不是带了洞箫了吗,不如吹一曲给你父亲听听。” 赵光美刚才喝了几杯酒,有些微醺,听了郑婉的话笑道:“好女儿,快奏来。”早有丫鬟把洞箫递过来,赵惠也不推辞,幽幽的吹奏起来,奏的却是一曲郑婉教会她的《帘动荷风》,悦耳滋润,沁人心脾的箫声,带着柔软似水的情怀,低呤浅唱…… 一段曲子奏完,赵光美笑道:“惠儿不如你娘奏的好,你娘一吹曲儿,鸟儿都能招来。” 赵惠笑道:“父亲,天底下也就只有娘才能办得到,你不要总为难女儿。” 赵光美点头:“说的也是,婉娘吹奏一曲吧,给他们瞧瞧,就是我,也好久没听了。” 郑婉推脱不得,只得接过赵惠的洞箫吹奏起来,同样的箫曲儿荡漾在山间,没一会儿山中的各种鸟儿便纷纷而至,它们听着箫曲,在空中翩翩起舞,各种鸟叫声混杂在一起,蔚为壮观,周围所有的人都惊呆了,赵光美搂住郑婉的纤腰,哈哈大笑,他忽然觉得她恍若仙子下凡一般,身上带着一种说不尽的美丽清雅,高贵绝俗,他的胳膊不由搂得更紧了…… 正热闹间,一只老鹰凌空而至,围绕在翠微亭周围的鸟儿,顿时吓得四散奔逃,赵光美惊呼一声“是圣旨到了。”只见那只老鹰的腿上,绑着一个明黄色的竹筒,那老鹰落在郑婉跟前,她连忙放下洞箫,把竹筒解下来递给赵光美。 赵光美看完圣旨,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来历 一直回到金陵的王府,天色已经晚了,赵光美还满脸不高兴,他一不高兴,孩子们顿时如老鼠见了猫似地,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一家人用过晚饭,郑婉忙把孩子们都打发走,见赵光美还在生闷气。 郑婉也不理他,自己去洗了澡,又去看了看儿子,逗着小家伙玩了一会儿。回来就见赵光美已经躺倒在床上了,登山时候的那身衣裳还穿着,显然气还没有消,闭着眼睛假寐,嘴角还有力的抿着。 郑婉在床边坐下,一边笑吟吟的解开他的衣裳,一边问道:“为什么突然不高兴了?” 赵光美任由郑婉帮他把外衫脱下,“哼”了一声“你还在意我高不高兴?” 郑婉笑道:“我当然在意的,不过左思右想,我也没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你倒是说说,圣旨上都说了什么?惹得你不高兴?”她有时觉得这男人还真有点孩子气。 赵光美见郑婉笑语嫣然,他心里虽然不高兴,却也舍不得跟她发火,只是闷闷不乐地说道:“官家说,让你立刻着手研制热气球。” 郑婉一听不由得皱眉,研究热气球做什么?官家不是喜欢玩乐的人,弄热气球肯定跟玩乐没关系,若说实用的话,郑婉还真不知道那东西能做什么。 官家的心思,郑婉还能猜出几分,这几年他无非就是惦记着燕云十六州,如今江南内库赚了不少钱,他不再为军费发愁了,说不定出兵的日子就快临近了,女人都喜欢安居乐业,男人则想成就霸业,赵队长也是这个心思吧?可是若说攻城陷阵,热气球有用吗?就算有用,她一个半吊子兽医,想研制成功热气球,也不那么容易呀!能帮着管理江南的内库,郑婉觉得自己已经竭尽所能了。 郑婉琢磨了半天也没明白,连忙问赵光美“王爷,你说官家是什么意思?弄热气球做什么?” 赵光美说道:“我问你,热气球是什么?” “热气球就是利用孔明灯的原理做成的,可以载人的……”郑婉刚说了两句,发现赵光美脸色越来越差,忙问道:“你怎么了?” “我怎么了?为什么官家说的你懂我却不懂?你们私下里有往来?还是你跟官家心有灵犀?明明我才是他的弟弟,为什么有了事情却叫你做?他把我当什么?” 郑婉顿时愣了,原来他是为这个生气!也是啊,这年头没有热气球,而官家说的话只有她明白,也难怪赵光美会怀疑,仔细一想,郑婉不由得笑了,他吃醋了!小心眼的男人! 郑婉笑着在他身边躺下,纤手伸进了他的内衣里,轻轻地抚摸着他的胸肌,在上面画着圈,赵光美吸了口气,伸手把她的手按住了:“婉娘,你干什么?色·诱也没有用,为夫正生气呢。” “扑哧”一声笑,郑婉忍不住说道:“光美,我怎么就色·诱了?人家不过是觉得手有些凉,你身上好暖和啊,现在天越来越凉了,你不在家,晚上我一个人总也睡不着。”她说着,往赵光美的身边凑来凑。 赵光美本来想冷着脸不理她,可是看着她可怜兮兮的神情,明知道她是装的,就是狠不下心来,知道自己越发爱她到不行,便也不再忍了,一把将她拉到自己跟前,双手紧紧地把她抱住,嘴里呢喃道:“真的不想告诉我吗?” “我……我想告诉你的,只是怕吓着了你。” 赵光美也不追问,而是一下子含住她的红唇,妻子身上是那样的甘美芳香,即便外表上只是清秀,可此时他不得不承认他的妻子很美,属于越看越好看的,因为郑婉给孩子喂奶,她的身上还带着淡淡的奶香味,这味道让他比以前更加留恋不已,于是这一吻越发深的无法自拔,自有一番缱绻缠绵。 云歇雨散,赵光美将郑婉搂到怀里,抚摸着她光滑细腻的背,低头看着她脸上欲后的潮红,越发的诱人,赵光美笑着柔声问道:“刚才婉娘可还满意,要不要再来一次?这些日子想煞你了。”边说着,那双手已经不规矩的在郑婉身上游走了起来。 郑婉被他挑逗的又红了脸,急忙拨开他的手,他竟然不依,紧紧地把她搂住,郑婉扑过去狠狠的咬在了他的肩膀上“哼,先前你还给我脸色看。” 赵光美有点控制不住那股子又腾然窜起的欲/望,他只觉得妻子越发的撩人,就是刚刚那一咬,也让他带着一种异样的快感,尤其是她□的身子紧紧的贴在他身上,那处柔软挤压在自己的胸膛,根本就是个变相的邀请,赵光美毫不犹豫的一翻身,又将郑婉压在了身下…… 又一番**过后,郑婉浑身都瘫软了,赵光美这才在她的身边躺下,双掌摩挲着她光滑的脊背,在她耳边问道:“婉娘,真的不能对我说吗?其实就算是你说你是鬼狐,我也不会害怕,真的,这一辈子,我只要你……我就是不明白你和官家为什么会……” 郑婉还以为这次又混过去了,没想到他又问起,这算是美男计吗?郑婉咬了咬嘴唇,心中犹豫不决,他已经有所察觉,若是不说,以后难免夫妻离心,若是说了,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他从此再不理会自己,既然说与不说都一样,那么…… 郑婉身上虽累,头脑却异常清醒,当初嫁给赵光美的时候,对他根本就没有感情,可是几年过去,如今又有了一个儿子,夫妻之间若说一点情意没有,那自然是假的,不过郑婉一直告诫自己,不要对男人动心,免得将来伤心,既然他这么想知道,那就对他说了吧,也算考验一下他到底值不值得自己去爱。 郑婉因为怕她穿越的事儿太过惊悚,便只说她从小是带着记忆出生的,这样的话,赵光美一定也以为赵匡胤也跟她一样,这样他就会觉得赵匡胤一直都是他的亲哥哥,从而兄弟间便不会生出什么异心,否则岂不是会有无数麻烦? 等郑婉将她的来历说完,远处已经传来了二更天的梆子响,赵光美定定地看着郑婉,半晌不说话,郑婉的心有些发凉,难道他真的介意了吗? 寝室里一直燃着的蜡烛,已经烧到了最后,忽的一下熄灭了,屋子里顿时变得漆黑一片,郑婉不由得浑身一颤,赵光美顿时醒过神来,赶紧把郑婉往自己怀里拉了拉“婉娘,你很冷吗?” “不,我……我是想问你……你害怕了吗?” 赵光美闷笑了一声:“我有什么可害怕的?咱们同床共枕了几年了,你浑身上下本人就没有一处不熟悉的,刚才我还说呢,就算你是鬼狐,我也不怕,更何况你只是比别人多了一世的记忆,大家都说,人到了阴朝地府,投生之前都要喝一碗孟婆汤,然后前事尽忘,你只是有孟婆的眷顾,没喝那孟婆汤而已,有什么可怕的?” 赵光美这么一说,郑婉顿时放下心来,同时心中也很欣喜,他这是替自己解释呢,而且这解释还真不错,赵光美说着话,忽然咬住了郑婉的耳垂,那正是她身上最敏感的地方,郑婉身上一僵,连忙推开他“别闹了光美。” 赵光美说道:“我刚才发愣,只是想到官家,没想到他……他竟然是和你来自同一个地方,你们原本就认识……” “是啊,原本就认识。” “那他以前,就没有喜欢你……” 听了这话,郑婉更放心了,这个醋坛子!原来竟然想的是这个!她笑吟吟地说道:“我和他以前也就见过三五次,都是因为刑警队需要用警犬破案,他们跟我借狗,你也知道我对训犬比较在行,我养的狗是最出色的,每次都能抓住罪犯,他们刑警队破了案,还请我吃过两顿饭,我们就这样认识的,你还有什么要问的?” 赵光美尴尬的一笑“我看官家对你很亲切,就以为他……都是我不好,不该那样想。” 郑婉心里却很高兴,他那样想,是他真的把自己放到了心上,如若不然,又何必在意呢!郑婉笑道:“我和官家前世的时候是老乡,他对我关照些,难道不应该?” “应该应该,自然是应该。对了,你给我讲讲一千年以后的事情。” 两个人在一个被窝,就这么相拥着,赵光美听着郑婉娓娓道来千年以后的事儿,听得他心驰神往,直到郑婉讲得口干舌燥,说什么也不肯再讲下去了,赵光美这才说道:“婉娘,按着你的说法,一千年以后的人,岂不是各个生活的都比当皇上快活?” “那当然,”郑婉幽幽的说道:“我一直觉得,即使一千年以后的普通人,生活质量也比当皇上好,真是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去哪里就去哪里,若是从汴京坐飞机到金陵来,有一个时辰足够了,这些都在其次,最好的就是一千年以后的男人,每人只允许娶一个妻子。” 赵光美笑道:“你还是念念不忘这个,我现在可不就你一个?” 郑婉把头往他的怀里拱了拱,找了个舒适的位置,闭上眼睛说道:“我们睡吧,今天还真有些累了。”其实郑婉悄悄的松了口气,她生怕他问起赵光义的死,赵光义的死有蹊跷,不过赵光美不提,他应该不知道才对。 悠闲 夫妻俩言归于好,两个人一致认为官家这是想对北方用兵了,可是郑婉还是想不通热气球能用来做什么。 热气球的原理郑婉明白,可是要真的制造出热气球,就不那么容易了,反正官家还调配了工匠来,郑婉闲时就去看看,帮着出出主意,倒也悠闲。 时间一晃儿来到了开宝十四年春,这天郑婉正逗着宏辉玩,小家伙已经七八个月,会爬了,正是讨人喜欢的时候,赵惠和赵馨也在,两个人逗着小宏辉咯咯笑,茜雪在门外说道:“王爷回来了。” 郑婉赶忙迎到门口,就见赵光美一脸凝重,她忙问道:“出了什么事儿了?” “有圣旨来了,召咱们回京。” “啊,回京好啊!”郑婉已经好几年没见到弟弟妹妹了,郑子恒去年中了进士,如今已经入了翰林院,是大宋朝最年轻的官员了。妹妹郑秀也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了,郑婉一想到要见到他们了,就很开心。 赵惠和赵馨看见父亲回来了,过来见礼,赵光美一摆手说道:“你们都出去吧,我和你母亲有话说。” 姊妹二人听见父亲说可以回京了,心中高兴,正想听听具体情形怎么样,却被父亲赶出来了,二人出了门,赵惠说道:“姐,不如我们去书房。” 赵宏昀在书房读书,姐妹二人自然是想让他来探听消息。 赵光美把屋子里的下人都撵出去,这才对郑婉详细说了说现在的情形。 听说去年冬天,大辽遇到了罕见的暴风雪,冻死了无数牛羊,上京更是传出耶律璟之妻萧燕燕与人有染的传言,据说耶律璟身体一直不好,而与萧燕燕有染的是大辽的汉臣韩德让。 郑婉知道,这萧燕燕就是历史上最有名的萧太后了,檀渊之盟的直接领导者,史载她虽为女子,亦能“亲御戎车,指麾三军”。 以前郑婉看到野史上也有记载,说萧燕燕跟韩德让青梅竹马,原本要结为夫妇的,后来萧燕燕被耶律璟纳入宫中,被耶律璟封为皇后。 郑婉还记得,那野史中说辽景宗驾崩后,辽圣宗即位,萧燕燕被尊为皇太后,摄政之时萧燕燕才三十岁,圣宗才十二岁,为了巩固权力,萧燕燕命人暗杀了韩德让的妻子,自己下嫁给了权臣韩德让,后来她和她的儿子圣宗的地位才得以巩固下来,现在耶律璟还没死,就传出这样的谣言,不是官家干的还有谁?好一招离间之计! 郑婉听了赵光美说的这些,心下有些明了,这应该是官家派探子放出的谣言,开宝四年南汉降北宋,开宝七年北宋灭南唐,时隔七年之久,官家估计是想对辽用兵了,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赵光美在金陵逍遥了几年,现在也应该派上用场了。有时候郑婉暗地里琢磨,官家之所以派他们夫妇来金陵,有管理内库的原因,更重要的是怕祸起萧墙吧? 一想到赵光美可能要去战场,郑婉就担心,战场上刀剑无眼,若是有个闪失,她和孩子怎么办?可是看到赵光美跃跃欲试,每天勤练武功的样子,她根本阻止不了,若是再有了官家的旨意,事情不以她的意志为转移,郑婉只能把忐忑压在心底,开始打理行装。等到赵光美办完交接,一家人回到汴京,时间已经来到了五月。 一回京,赵光美便进宫觐见,郑婉则拉着弟弟妹妹叙话,述说别来情由,几年光景,姐弟三个风光无限,再也不是任人欺凌的贫寒子弟了,想起往事,不由唏嘘不已。 郑子恒说道:“姐姐,这次姐夫回来,是不是要打大辽啊?” 郑婉不由吃惊“你不研究学问,怎么忽然问起这个?” 郑子恒笑道:“二姐夫一心想要建功立业,经常拉着我讨论兵法战策,我想不知道都难。” 郑婉皱眉“打仗可不是什么好事,我可不希望他们上战场。”她说着,看了看郑秀。 郑秀笑道:“姐,如果朝廷真的要出兵,就让五郎去吧,他的武艺很棒的,再说跟着姐夫,还能有什么危险?” 郑婉忙问:“你怎么知道你姐夫能出征?我可不希望他去冒险。” 郑子恒说道:“朝中的很多老将年岁都大了,姐夫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官家放着亲兄弟不用,还能用别人?即便姐夫做不了主帅,肯定也是副帅,处在姐夫的位置,有危险的可能性不大,姐姐不用担心。” 赵光美出征确实没有大危险,不过周庭槐就不一样了,郑婉不由看了妹妹一眼,郑秀幽幽的说道:“我其实也不想他去的,只是姐夫和弟弟都那么优秀,五郎总说我受了委屈,所以他总想着建功立业,立了军功回来也好让我扬眉吐气,其实我并不在意这些的,现在家里衣食无缺,虽然身份低了些,可是姐姐是王妃,弟弟在翰林院,谁也不敢小瞧了我,我觉得也没什么,可是五郎在意这个,我若不准他去,我怕他一辈子都不快活。”郑婉听了不由苦笑。 晚上,二更天到了,赵光美还没回来,郑婉一路奔波,觉得很累,洗完澡便靠着床头捧着一本书看,顺便等赵光美回来,哪知道等着等着居然睡着了。 赵光美回来时喝得微醺,檀云迎了他进来说道:“王妃一直在等王爷……” 赵光美说道:“准备好水就下去吧。”他自己洗漱完了,来到床前,见郑婉躺在床上睡着了,手中还拿着一本书,他把书收好,回头见妻子恬静的睡颜带着笑靥,便俯身在郑婉的脸颊上亲了亲。 郑婉从沉睡中醒来,看见赵光美,脸上渐渐绽出微笑“怎么才回来?我等了你好久。” 赵光美微微一笑,挑起她散落在枕旁的青丝,轻轻缠绕在指尖把玩,柔声道:“和官家多时不见,一起吃了几杯酒。我帮你把衣裳脱了吧,穿着睡不舒服。” “嗯。”郑婉一笑,任凭他帮着脱衣,两个人躺下,郑婉把半张脸都埋在了他胸前,闻着他呼吸中淡淡的酒气,她轻轻的叹了口气“官家有没有说起打仗的事儿?” 赵光美不答,只搂紧她,在她耳旁轻声问道“婉娘,你将来想过什么样的日子?”。 郑婉轻笑道:“我呀,跟你们男人想的不一样,男人喜欢建功立业,我喜欢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悠闲生活……我很想四处走一走看一看,看遍天下美景,吃遍天下美食……” “就这么简单么?”赵光美淡淡笑道:“那等我打完仗回来,咱们就去游山玩水,然后寻着一处喜欢的地方,就住一段时日,等腻了,再逛去别处,这样可好?” 郑婉缓缓点了点头,这愿望虽然简单,想要实现却很难,她只觉得丈夫是在哄她,别的不论,只说宏辉还那么小,怎么经受得住旅途颠簸?不过被男人哄着也很开心的,她慵懒笑道:“其实,我只是这么说说,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无论什么样的日子,都是我想要的。” 赵光美闻言便笑了,当郑婉发现他的笑容慢慢在眼前绽开,下一刻,她的唇便被吻住了,春夜里,夫妻少不得又是一番缠绵。 赵光美带领大军开拔,没多久就传来耶律璟一命呜呼,大都发生了骚乱的消息,郑婉知道,在赵匡胤的运作下,就连大辽的历史也悄无声息地发生了改变,也许是萧燕燕和韩德让的奸情曝光了,致使身体一直很差的耶律璟提前死了。 ************** 开宝二十年的春天,钱塘。 自从郑子恒做这里的县令,就在海塘边修筑堤坝,栽了垂柳,植了草皮,几年过去,如今已是一片苍翠,成了此处一道靓丽的风景。时常有人过来到此嬉戏乘凉,如今,钱塘每年一度的庙会也设在这里。 堤坝上摆满了各色小摊,什么陶瓷娃娃,木片做的帆船,竹子做的竹马,草扎成的土龙,还有各种面具,以及卖各种吃食的摊子,大堤上人来车往,纷纷拥拥。 郑婉走在赵光美身侧,两个人说说笑笑,旁边宏辉有些急躁“娘,这庙会有什么好看的?不如咱们直接去杭州见舅舅吧?然后早点回京,皇帝伯伯已经答应我了,只要回到京城,就让我坐热气球。” 如今赵光美的长子、长女都已经成亲了,带在身边的都是郑婉生的子女,他们夫妇都知道,自从利用热气球火烧大都之后,那东西就被列为军用,一般人根本见不到,官家之所以答应宏辉的请求,也不过是希望他们夫妇回京罢了,也好替他分忧,只是赵光美跟着郑婉游玩了这许久,深得其中的乐趣,当然不愿意回去。 赵光美瞪了他一眼“你小子若是不愿意跟着,我派人送你回京去,让你哥哥看着你。” 宏辉知道哥哥的脾气,他自己小时候顽劣,长大后却以能教育弟弟为乐,落在他手里,哪有在父母身边好?可是他实在想看看热气球是什么样,若是一家人有那东西乘坐去旅行,岂不是比现在好? 宏辉听父亲恐吓他要送他回京,不由泄气,他才不想让哥哥管教呢!不过他却是喜欢管着弟弟妹妹,便是此时不高兴,他的目光也从始终盯着弟弟妹妹,这对双胞胎弟妹今年才五岁,却是异常淘气,当然要好好看着,别被拍花子的拍了去。 路旁有个捏面人的摊子,挤满了不少孩童,都睁大着眼睛瞧着摊主,看着他变戏法一样把一团团彩色的面捏成面人小像,双胞胎连忙跑过去,须臾就挤进去了“给我捏一个,给我捏一个——” 那捏面人的小贩看见这一对衣着华美、肌肤莹润胜雪的孩子,不由诧异的抬头看,见到不远处一对气度不凡的夫妇正往这边看,小贩忙说道:“就好就好,别着急。” 没一会儿,两个活生生的面人小像就被捏了出来,眉目如画,咧着小嘴,脸上是甜美的笑容,猛一瞧,真与站在摊子最前面的双胞胎一模一样。宏辉也来了兴致,忙说道:“爹,娘,咱们一家人一人捏一个吧。” 这时候,远远地又走过来父女人,男的二十三四岁,英姿勃发,手里拉着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那小女孩明眸皓齿,径直奔着这个捏面人的摊子来了“就在这里,爹,你快一点。” 还没等走到跟前,那男人一声惊呼:“姐姐,姐夫?你们什么时候到钱塘来了?” 赵光美哈哈大笑“听说这钱塘的庙会不错,我们一家来凑凑热闹。子恒,你如今已经是知府了,怎么还有空闲出来游玩?我和你姐姐正要去杭州看你,没想到却在这里碰上,还真是有缘。”他说着,目光停在那小女孩的脸上“这就是萌萌吧?长得跟婉娘真像。” 郑婉笑道:“还真是呢!”她上前抱起萌萌“怎么没见你娘?” 萌萌说道:“爹爹说了,庙会人太多,怕他们碰到娘肚子里的小弟弟。” 赵光美看了看郑婉,连忙把萌萌接了过去递到郑子恒的怀里,又在她的耳畔低声说道:“你怎么还能抱孩子?我记得你的小日子晚了五六天了,说不定也有了,咱们也得小心点。” 郑婉斜睨了他一眼,脸不由得红了。 全书完 (在线阅读本书尽在:比奇中文网 网址:http://www.biqi.me/)